从藏在泰迪玩具熊中的堕胎药,到美墨边境以南一个公寓改造成的堕胎场所,墨西哥女性主义者正想尽办法帮助堕胎权失去宪法保护的美国妇女。

 

据CNN当地时间7月14日报道,墨西哥相关组织者表示,自“罗诉韦德案”被推翻以来,美墨边境每天平均有100剂堕胎药运至美国境内。该报道将这些墨西哥组织描述为一个网络,该网络包括了墨西哥约30个组织。

 

6月24日,美国联邦最高法院推翻近半个世纪前在联邦层面确立堕胎权的判例“罗诉韦德案”,美国女性堕胎权不再受宪法保护。

 

当地时间2022年5月3日,美国佐治亚州亚特兰大,当地民众聚集示威,呼吁保护女性合法堕胎权利。现场有女性以一身《使女的故事》中角色的装扮走过街头。图/IC photo


千奇百怪的走私方式

 

“这些药物正以一千种极具创造性的方式到达(美国)女性手中。”墨西哥堕胎权支持者维罗妮卡·克鲁兹·桑切斯(Verónica Cruz Sánchez)说,其组织“自由女性”(Las Libres)也在帮助走私堕胎药。

 

这些堕胎药中,包括两种经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批准的药物。

 

据美联社报道,在远离美墨边界的地区(比如墨西哥尤卡坦半岛),相关组织成员会调用来自国外的捐款购买堕胎药,而墨西哥北部的人则负责将堕胎药装进玩具、维生素罐或缝进衣服的褶边中,运进美国。

 

这些堕胎药随后被置放在美国的“药物银行”(medicine banks)中,这些药物银行其实就是得克萨斯州或纽约等地的私人住宅。

 

之后,低调的志愿者会通过快递等任何可用的方式,将堕胎药分发给美国全国各地有需要的妇女,她们大多数都位于已经实行堕胎禁令的得克萨斯州或俄克拉何马州等地区。

 

桑德拉·卡多那(Sandra Cardona)的组织也在帮忙运送堕胎药。她表示,堕胎药的需求将会进一步上涨,在“罗诉韦德案”被推翻后一周内,仅她的组织就收到了70余份来自美国女性的帮助请求。卡多那表示:“我们开始给她们选择。”

 

卡多那的组织还在墨西哥蒙特雷开了一个办公室,有需要的女性可以直接在这里进行堕胎。今年5月起,他们将卡多那家公寓的第二层改造成一个堕胎中心,妇女可以选择在他人陪伴下或独自进行药物堕胎,该组织提供的堕胎药都是免费的。

 

据美联社报道,截至今年6月,墨西哥的这一网络已经帮助至少1700个寻求帮助的美国妇女堕胎。

 

桑切斯表示,现在“自由女性”组织能走私堕胎药都要归功于约100名志愿者的帮助。但面对着不断增长的需求,他们需要更多药物和更多劳动力。另外,现在大部分联系“自由女性”的妇女都会说英语,这意味着还有很多无证移民处于无助的状态。

 

“那些最需要(堕胎)的妇女,连上网渠道都没有的人,还没有到我们这里来。”桑切斯说。

 

当地时间2022年7月8日,美国总统拜登在白宫签署一项行政命令,指示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采取行动,保护和扩大女性获得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批准的堕胎药物的机会。图/IC photo


药物堕胎:未来数年美国堕胎权之争的战场

 

事实上,在墨西哥部分地区,通过服用上述两种药物进行堕胎的情况很常见。在当地,这种方法被称为“陪伴模式”(acompañimiento或accompaniment model)。

 

在陪伴模式下,社区卫生工作人员会通过提供相关信息和医疗指导(有时还会提供堕胎药),帮助有需要的女性进行药物堕胎,这些卫生工作人员通常与生殖权利组织的团体有所关联。

 

据美联社报道,这些组织的策略很明确,即自我管理的堕胎(Self-managed abortion)。今年3月,世卫组织在其发布的人工流产护理指南中指出,自我管理的堕胎“必须被视为卫生健康系统的潜在赋权和积极延伸”。

 

药物堕胎在美国并不少见,生殖权利组织古特马赫研究所(The Guttmacher Institute)的数据指出,2020年美国54%的堕胎都是药物堕胎。

 

但是,据美联社报道,药物堕胎需要医生处方,有些州还需要医生在场,并在女性健康诊所进行,而这些诊所很多都已经被迫关闭,所以在家进行的药物堕胎成了美国妇女的替代方案。

 

而目前,虽然这些堕胎药在美国合法,但因堕胎权不再受宪法保护,其在美国国内的获取变得越来越困难。

 

虽然拜登政府承诺将捍卫药物堕胎的权利,扩大其使用范围,但反堕胎人士则在努力推动更多州限制堕胎药的获取渠道。在得克萨斯州,2021年相关法律已禁止运输堕胎药,并称任何提供堕胎药的人(不包括医生)都将面临被判入狱的风险。

 

反堕胎人士兰德尔·奥班农 (Randall O'Bannon)称,药物堕胎是“新的现代威胁“。“‘罗诉韦德案’就此被扔进历史的垃圾箱,各州获得了限制堕胎的权利,这(指药物堕胎)是未来数年(堕胎权)之争的战场。”

 

同时,据CNN报道,美国许多州在法律上“似乎并没有区分药物堕胎和手术堕胎”,而且已有数州立法禁止通过远程医疗服务开堕胎药处方,使得从其他州获得堕胎药变得十分复杂。

 

尽管跨州堕胎也是一种选择,但这对很多女性来说并不简单。当前往其他州通过多日服用药物来堕胎时,这些女性经常被告知,她们需要在当地接受治疗,使得“堕胎旅行”十分昂贵。所以,墨西哥大胆且非法的走私网络已经成为得克萨斯州南部及其他地区女性的堕胎渠道之一。

 

但是,墨西哥这些组织也面临法律风险。堕胎权支持者、相关组织成员马赛拉·卡斯特罗(Marcela Castro)表示,在某些州,他们面临着经济处罚甚至被监禁的风险。

 

美国佛罗里达州州立大学法学院生殖权利专业教授玛丽·齐格勒(Mary Ziegler)对美联社说,美国妇女的堕胎渠道将取决于药物堕胎未来的发展,“这将是决定堕胎禁令会执行到何等程度的战场”。

 

新京报记者 侯吴婷

编辑 陈静 校对 吴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