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嘭”的一声，执法记录仪里的画面突然天旋地转。棕色的越野车加大油门顶起陈永虎，加速向前，轮胎卷起一溜烟尘。
陈永虎使劲拍打着车辆，示意驾驶员停车，但没被理会。后面30多秒的时间里，越野车将他拖行700余米，直至撞断路边的大树，翻下两米高的坡路，与对向车道轿车撞击后翻车才停下。
“中队长，不要睡啊！”辅警王彦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街道上。倒在路边的陈永虎再没有醒来。
5月16日凌晨，浙江省绍兴市公安局柯桥区分局马鞍交警中队中队长陈永虎在执勤过程中，因公牺牲，享年48岁。省公安厅追评陈永虎为“最美浙警”；绍兴市委决定，追授陈永虎“绍兴市优秀共产党员”称号。
陈永虎生前工作照。受访者供图
“虎哥出事了”
直到看到灵台前洁白的交警帽，马鞍交警中队副中队长孔少伟才意识到陈永虎真的离开了。
5月16日凌晨，孔少伟坐在值班室里一宿没睡。几个小时前，他收到了另一位副中队长童烨辉的电话：“虎哥出事了。”
孔少伟以为陈永虎最多被车撞到骨折了，打电话给执勤的辅警王彦，听到王彦哭到停不下来的声音，他慌了。他不敢再向医院里打电话，生怕得到不好的消息。直到民警们垂着头回到队里。
虎哥没了。这个从警27年，荣立三等功一次、嘉奖七次的老队长，离开了他的中队。
5月19日上午，陈永虎的遗体告别仪式在绍兴市殡仪馆举行。受访者供图
孔少伟反复查看那段令他心碎的录像。5月15日晚11点半，陈永虎和队友在柯桥区马鞍街道汇商路与新围路口设卡开展交通整治。
棕色越野车的驾驶员面对交警，强行冲卡，连闯红灯，撞坏多处护栏，绕了一圈又转到整治路段时，陈永虎果断示意其停车。
执法记录仪中，越野车的车速本来已经降下来了，但是突然加快。车子撞上陈永虎并将其拖行，在翻车停下后，驾驶员没有从车里出来，甚至还抽起了烟。
5月18日，犯罪嫌疑人丁某某因涉嫌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经检察机关批准，绍兴市公安局越城区分局已对其执行逮捕。
陈永虎生前工作照。受访者供图
队里的“老大哥”
孔少伟与陈永虎认识7年了，他印象中的虎哥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甚至平时都不见有什么爱好，“似乎生活里只有工作。”
柯北交警中队民警韩耀华认识陈永虎更久，二人相识的20多年里，其中有两年，韩耀华做柯北中队的指导员，陈永虎做中队长。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陈永虎要求中队民辅警寝室里的被子都叠成了“豆腐块”——内务整洁了，工作状态也会更好。
他在队里出了名的“抠门”。有一辆开了16年的老款桑塔纳，队里没有谁的车比他的更破。队友们劝了他好几年依旧不换。但是这个“抠门”的师父，在徒弟阮海波结婚前夕，从自己亲友处筹借20万元给他周转。
虎哥在中队里算年纪比较大的那批老交警。中队里的民警辅警都是他口中的“小孩”，平时拉上他们去吃宵夜，老大哥总要偷偷把账结了。
5月19日上午，陈永虎的遗体告别仪式在绍兴市殡仪馆举行。受访者供图
交警的工作很多时候是重复且枯燥的，很多个周末他都是在队里开会度过的。“他有很多笔记，开会记录、群众投诉、哪些地方要加护栏、红绿灯要安排多长时间，他都要记在笔记本上。”辅警田翼飞回忆。
出事的时候，陈永虎的办公桌上还放着四五版修改稿，这是他在拟订的马鞍街道道路停车难问题解决方案。
他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马鞍中队辖区是绍兴工业的集聚区域，这里大货车多、外来人口多、事故多。在他和同事的共同努力下，辖区主要道路交通守法率92%。
5月19日上午11时30分，车号“浙D0110警”的警车载着陈永虎骨灰，缓缓驶出殡仪馆，前往河塔村南山公墓。
从殡仪馆到河塔村南山公墓的25.6公里道路上，9辆警用摩托车闪烁着警灯在前面开路，队友们用陈永虎27年来最熟悉的交通工具为他送别。
新京报记者 郭懿萌
编辑 刘倩 校对 吴兴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