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科阶段获得的4.9万元奖学金是来自国家、社会和学校的认可与鼓励,这使我更坚定了竭力托起他人梦想的信念。”前不久,在中南财经政法大学2023届毕业典礼上,作为毕业生代表,来自该校中韩新媒体学院的王若妍决定,将自己荣获的奖学金全部捐赠给支教帮扶地的学生们。她的父母得知后,再捐出5.1万元,凑齐10万元捐赠金。


毕业典礼的捐赠现场。受访者供图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2023届的毕业生有8680名。在当天该校的艺体中心,王若妍向场下参加毕业典礼的师生们回忆起了自己求学四年的动人瞬间,讲述了自我总结的一些感悟。再过几个月,她将再次踏上求学之路,赴中国人民大学攻读艺术学理论专业。

 

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她也透露,今年的暑假,她计划和老师同学们一起前往四川大凉山越西县第二中学,以及母校的对口扶贫县——云南省盐津县两地进行实地调研,希望能通过身体力行,为这里的同学们带来更多有实效的帮助,并且号召大家一起加入这项事业。

 

毕业典礼发言后,有学生和家长私下表示要参与公益

 

新京报:你是如何想到毕业时要捐助一笔钱?

 

王若妍:具体来讲,主要是有三件事情影响了我。第一件事是我在2020年获得国家奖学金。我很开心,这算是对学习成绩比较优异学生的一种认可。但如何去用这笔钱,我没有想好。我对拿着这笔钱去买套电子产品、出去和家人旅游、吃一顿大餐没有太大的欲望。我觉得,这笔钱用到“更有意义”的事情上似乎会更好些。后来,我决定把这些钱积攒下来,等到我毕业的时候捐出去。毕业时,我已经获得了三次国家奖学金。

 

第二件事是我获得了2021年的“文澜奖学金”,这是我们学校的最高奖学金,被称为校长奖学金。在评选答辩时,候选人要讲述各自的成长故事。作为学生,大家一般都会从自己所学的专业领域结合自身情况来谈。那时候,我认识了学校的苏正民学长,他是我第一个认识的,走出大凉山来到城市上学,并致力于要反哺家乡的同学。我非常感动于他从大山走出、回大山去建设家乡的信念。所以,我当时就下定决心,如果能获得这一万元的奖学金,就把它捐助给有苏正民学长这种成长经历的同学,让他们能有更多机会出来学习。

 

第三件事是2022年获得人民网奖学金。人民网奖学金可以算是一个社会类的奖学金,是由主流媒体颁发给学业比较优异的学生。在答辩的时候,评委问我,成为人民网奖学金候选人需要有怎样的一种品质。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份奖学金的背后还有深深的社会责任感,我们在未来不仅应成为学业优异、踏实勤奋的学生,更应该品行俱佳、言行合一,致力于实现个人追求、社会价值、家国情怀的统一。后来,我获得了人民网奖学金二等奖,我决定将这1.5万元捐赠给更有需要的同学,尽自己所能为他们提供一些帮助。

 

本科读下来,我一共获得了4.9万元奖学金。在毕业之际,我就把这些钱都捐了。这些钱全部到账的时候,也正值苏正民学长带着5名我们对口支教帮扶地的大凉山的同学来武汉研学,我关注了他们这一路的所见所闻以及记录的细节,觉得心酸又感动,想着能否让这样的研学活动成为常态,而不是偶尔的幸运。


五一期间到武汉研学的大凉山的同学们。受访者供图

 

新京报:捐助资金还有一部分是来自你的父母,他们如何看待你捐助这件事?

 

王若妍:我要捐出自己奖学金的时候,没有跟父母商量,就觉得这事自己能做主。到自己真正去做这件事的时候,我告诉了苏正民学长,还有学校的研究生支教团的一些同学。再到后来,我父母知道了,但他们表示非常支持。

 

我父母一开始说,等我捐完,他们再偷偷摸摸捐出5.1万元,凑齐10万元整。但叮嘱,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当时觉得,启动基金如果多些,能做的事就会更多,也会覆盖到更多需要这笔资金的人。但我后来转念一想,这种事也没必要偷偷摸摸捐,说出来也能起到一种正向的引领作用。

 

作为学生,我们自己的积蓄其实并不多。我所做的是想告诉大家,如果可以,不仅你自己可以参与到公益事业中去,还能号召你身边的人,包括你的家人投入进来,收到更好的社会效益。我父母都已经快退休了,我告诉他们我要捐,他们觉得这是件很好的事,所以也愿意加入。

 

在前几天的毕业典礼上,我也讲到这个事。后来私底下就有很多同学和家长询问情况,他们表示也愿意参与进来,我觉得这一刻,就是我捐助的意义所在。


王若妍在毕业典礼上发言。受访者供图

 

用科研奖金捐赠给需要做手术的孩子

 

新京报:此次捐赠的钱给了“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研学基金”。该基金主要用来做什么?

 

王若妍:这笔钱是捐赠给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教育发展基金会下专门设立的一个子项目——“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研学基金”。它主要用于给研究生支教团对口支援地的同学们开展研学活动。

 

新京报:这好像不是你第一次捐款。在2021年的冬天,你已经资助了一个大凉山的孩子。


王若妍:是的。因为当时我正好收到了一笔科研奖金。意料之外的获奖让我非常高兴。高兴完了,刷手机看朋友圈,有个小朋友需要做手术,正在筹款。我看上面显示的金额还比较大。我毫不犹豫地把这笔钱全部直接转给苏正名学长,通过筹款的基金会,去帮助这个孩子。


我当时想,现在有一个不幸的孩子,他正在等着我们去帮助他,去救助他。如果我没有把这个钱捐给他,我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觉。所以我一直觉得,捐赠这笔钱是个明智的选择。


王若妍参加无偿献血。受访者供图


认清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想过什么样的人生很重要


新京报:作为中韩新媒体学院电影专业的学生,你还担任学校声乐团副团长。你之前说过,自己喜欢的是音乐,后来阴差阳错走上了传媒之路。回首四年,你如何看待这四年的大学生活?

 

王若妍:实际上,从我进入高中开始,我就打算去考音乐教育专业,以后去当名音乐老师。所以我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声乐和钢琴上。再到后面,因为嗓音出现问题,还有高考政策的变化,我没有如愿进入原来想去的领域。

 

但到学院后,我没有太焦虑和迷茫,反而我可能会比别的同学更专注。有些东西对于我来说都是第一次接触。大一就有些同学告诉我,这些专业课他们在培训的时候就已经听过多次。这反倒培养了我学习的习惯。不管什么课我都会非常认真去记,而且只要觉得有启发的地方,我都会用手写的方式记下来。


王若妍一直保持着纸笔记录的学习习惯。受访者供图

 

这四年,也非常感谢学院的董玉芝老师。她告诉我,没有任何基础,也不一定是件坏事。只要保持良好的学习状态,持续下去,就会有好结果。回望这四年,我觉得,没有什么比认清自己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想过什么样的人生更重要的事了。哪怕只想通了这一件事,别的事情做得都平平无奇,都没有关系。


王若妍与中韩新媒体学院董玉芝教授的合影。受访者供图

 

新京报:在今年学校的毕业典礼上,你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进行了发言。你提到,在大学同学的身上看到了精彩纷呈的可能性。对于学弟学妹们,你会告诉他们些什么?

 

王若妍:因为我们最初设立的目标,很有可能会随着时代的变化,或者行业的变革而产生变动。但这是非常正常的,大家不要因为这个而迷茫和动摇,甚至否定自己。

 

归结到自己身上,只要我们一直保持自己做事情的一个基本的方法和态度,并且能够持之以恒地进行下去,最后一定能达到自己想要的一个理想的状态。


王若妍在毕业典礼现场发言。受访者供图

 

还有一点,我觉得也不用太过于被周围的人或环境所影响。都看大家在做什么,过于同质化的追求反而会埋没自己的独特性。

 

暑期计划和同学老师去对口扶贫支援地调研

 

新京报:马上要去中国人民大学攻读研究生,给自己的研究生阶段安排了什么计划?

 

王若妍:我本科阶段学习的内容偏向于实操,注重实操技能。我现在是被保送中国人民大学攻读艺术学理论。对于将要读的学术型硕士,也可以说是对我过往所学习的音乐戏剧影视学、电影学、广播电视艺术学这些专业内容探索的一个整合。我觉得,接下来的三年,我要进一步夯实自己的理论基础,为后面的工作或者学习积攒经验。其他的还没有详细的打算,根据课程内容来。

 

新京报:这个暑期有什么计划吗?有毕业旅行吗?

 

王若妍:目前计划的是有两个地方要去。第一个是我们学校对口扶贫支援的云南省盐津县,我们几个今年毕业的同学打算去这里。我们之前的辅导员刘祚衡,是盐津县普洱镇箭坝村驻村第一书记,在当地参与扶贫工作。我们想去实地调研,看看当地有什么样的需求。我们想作为一个传播者,把调研结果形成报告以及纪实影像传递给现在还在学校就读的同学。因为我们即将毕业了,但他们还可以继续为这里做更多的事情。

 

第二个要去的地方是四川大凉山越西县第二中学,这是我们对口帮扶的学校。我们和学校的团委老师一起去,也是去实地考察,开展一些教育方面的活动,看看孩子们有什么需求,让帮扶的基金更好地发挥作用。

 

我并没有毕业旅行的计划,也不热衷于做攻略、品尝美食、拍照打卡。其实,在我心目中,最好的毕业旅行莫过于和自己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踏上未知的土地,做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因此,能够在毕业之后和老师同学们一起去日夜牵挂的大凉山和盐津,了解往后能为他们做些什么,进而思考未来人生的意义所在,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充实、最幸福的旅行。

 

新京报记者 张建林

编辑 张磊 校对 吴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