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7日，广州车展上的新能源汽车展台。图/新华社

北上广深，还是北上深重？

2022年，重庆经济总量以微弱优势首次超过广州后，一时间中国顶级城市格局将变成“北上深重”的说法日渐引发关注。

对中国经济“第四城”的争夺在今年再次进入白热化。今年一季度，广州GDP反超重庆31.03亿元；上半年，重庆后来居上，再次反超广州。前三季度，重庆继续位居第四，但仅领先广州474亿元。

对广州和重庆来说，2022年位次发生变化的同时，二者的经济总量都距离三万亿元只差“临门一脚”。今年，在冲刺“三万亿之城”的关键时期，是重庆继续稳固新晋第四名的位置，还是广州再次逆转？

“三万亿”关口，中国经济“第四城”之争，看点颇多。

三万亿元或将是分水岭

在经济总量万亿这个量级上，今年又有一批超级经济体量城市诞生，“携手晋级”无疑是今年中国城市格局变化的关键词。

如无意外，烟台常州携手晋级“万亿之城”，杭州武汉携手突破两万亿GDP，广州重庆有望携手晋级“三万亿之城”。

“顶级城市”经济体量的不断壮大，也反映了中国经济不断向前的韧性。

在第一梯队中，上海和北京的GDP早已突破四万亿元，正朝着五万亿元迈进；深圳经济总量也于2021年突破三万亿元；对广州和重庆来说，什么时候跻身“三万亿之城”，就成了衡量其是否第一梯队成员的重要指标。

2022年，重庆和广州的GDP分别为29129亿元、28839亿元，两座城市都有望在今年冲刺三万亿元。这其中，不同于重庆，在众多冲刺拼经济的万亿GDP城市中，广州对于“三万亿之城”的渴望更为强烈。

“北上广深”曾是中国城市第一梯队的代名词，也是广州的荣耀所在，不过，随着2022年经济总量被重庆超过，广州嗅到了一丝压力。

今年作为关键之年，广州冲刺“三万亿之城”若成功，与重庆的“第四城”之争还会持续一段时间。如果重庆冲刺成功，广州冲刺失败，那么重庆的“第四”位置将更加稳固，中国城市第一梯队格局或将就此真正改变。

当然，在去年也有观点认为，即便重庆经济总量超过广州，中国“顶级城市”格局依然是“北上广深”。

但不管如何，对于GDP被重庆赶超，广州确实着急了。

在今年年初首个工作日，广州便早早给自己定下了全年经济目标：确保今年经济总量突破3万亿、增长6%以上。

6%的经济增长目标，说是广州“自我施压”一点也不为过，因为在2023年公布GDP增长目标的主要“万亿城市”中，广州是为数不多调高GDP增速目标的城市。2022年广州GDP增速目标是5.5%，2023年调高了0.5个百分点。

这或许也跟广州2022年被重庆超越不无关系。

今年前三季度，广州经济总量为21769.84亿元，距离三万亿元尚存在8800多亿元的缺口，增速为4.2%。反观重庆，全年同样也是6%目标，今年前三季度，重庆同比增长5.6%。

客观讲，从增速上看，广州压力不小，第四季度将是冲刺的关键。

如果参照去年，广州在第四季度实现强劲增长也不是没有可能。去年，广州就在第四季度GDP实现8104亿元，比今年8800多亿元的缺口只差700多亿元。

另外，纵观广州历年经济表现，广州在第四季度也有逆袭的先例。例如，2020年，广州正是在第四季度强势发力，一举坐稳全国经济前四城的位子。

广州重庆你追我赶的背后

单论GDP，在过去几十年里，广州并非一直领先重庆。

1954年，作为四川省省辖市的重庆，经济总量是广州的近乎三倍，在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重庆的GDP均领先于广州。

1991年是个重要节点。经过十余年的改革开放，作为对外开放的前沿阵地，广州在外向型经济的拉动下迅速崛起，一度跃升至仅次于北京和上海的中国第三大经济强市。

反观重庆，在被广州超过后，在经济总量上又先后被深圳、天津和苏州超越，排名一度下探到第七的位置。

不过，在1997年重庆成为直辖市之后，合并多个区县后的重庆面积达到惊人的8.24万平方公里，人口也超过了3000万人，经济实力迅速增长。

实际上，重庆真正快速逆袭，还是从2014年开始，这一年重庆超过苏州，经济总量从全国第七升至第六。

2017年，重庆GDP达到1.95万亿元，广州为2.15万亿元，也正是从这时开始，重庆真正与广州进入经济“第四城”拉锯战。此后的5年时间，广州与重庆的GDP都异常接近，2022年重庆终于超越广州。

从增长势头来看，重庆经济近些年基本面较好，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今年前三季度，重庆市实现地区生产总值22243.88亿元，同比增长5.6%。从细分产业看，重庆第二产业实现增加值8830.19亿元，增长6.1%，其中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5.7%。相比之下，广州第二产业增加值为5590.42亿元，增长仅为1.7%。

从这里不难看出，重庆和广州之间的差距，第二产业体现得较为明显，换句话说，重庆的制造业优势是取胜的关键。

实际上，近些年重庆高速增长也跟制造业密不可分。

公开资料显示，重庆工业增加值总额由2012年的4291.4亿元，提高至2021年的7888.7亿元，十年增长1.8倍。2013-2021年，工业增加值年均增长8.6%。

今年前三季度，重庆制造业投资同比增长11.4%，制造业投资占全市比重的23.2%，其中汽车制造业投资增长34.3%，拉动制造业投资增长4.9个百分点。

而汽车产业也是重庆经济增长的主要引擎。据重庆日报的报道，今年一季度，中国汽车出口反超日本居全球第一，“重庆造”占总量10%。

经过多年的发展，重庆形成了完整的汽车产业集群，汇集了长安、赛力斯、睿蓝汽车、上汽红岩等汽车领域科技型企业2000多家，高新技术企业500多家。

除了汽车产业，重庆在军工、电子、机械、航空等制造业领域也实现了快速发展。

不过，也正如重庆当地媒体所言，与东部沿海先进省市相比，重庆制造业的综合竞争力、产业转型升级、质量效益水平仍有不小差距。

▲2023年10月11日，位于重庆国际物流枢纽园区的重庆团结村中心站（无人机照片）。图/新华社

两种不同的发展模式

重庆和广州经济“第四城”之争，很大程度上是经济结构之争。

今年前三季度，重庆三大产业结构占比分别为6.4:39.7:53.9，广州三大产业结构占比为0.9:25.7:73.4。

从二者的产业结构来看，均是以第二和第三产业为主导。差异主要在于重庆第二产业比重高于广州，广州第三产业比重高于重庆。

还有就是，重庆第二和第三产业相对较均衡，广州则是第三产业占据主导地位，占比高达73.4%。

较高的第三产业占比也体现出广州GDP在2022年被重庆超越的一个客观因素。在疫情期间，广州服务业遭受的冲击较为明显，这客观上对广州经济的恢复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此外，虽然广州的第三产业占比高达73.4%，但这并不意味着制造业的衰落，而是产业结构的升级。广州的服务业也是以制造业为基础和支撑的，没有制造业，服务业就会失去源头和动力。

其实，服务业虽然利润高，但制造业才是根基。为此，广州在最近连续两年重新提出了“制造业立市”的新发展思路。

值得注意的是，有关观点也认为重庆和广州的经济体量不能简单拿来对比，因为这样比，一定程度上广州有点“吃亏”。

例如，重庆市面积是广州市的9倍，人口接近广州的2倍，在资源禀赋体量上，重庆更像是一个中等省份。

因为无论是行政级别、辖区面积和人口数量，重庆的体量均要大幅高于广州。

这也就在平均指标上，重庆落后广州不少。例如，2022年重庆人均GDP为9.07万元，广州则是高达15.36万元。

在今年年初的广东省高质量发展大会上，广州市相关领导表示，“强化以亩均论英雄，推动集聚集约绿色低碳发展”。

顾名思义，从“总量论英雄”到“亩均论英雄”，也就意味着广州更加注重经济发展的效益，强调每一块土地创造的价值。

实际上，如果拿重庆主城9区这个发展“内核”跟广州相比的话，重庆在整体发展上依然还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重庆主城都市圈原本只包含中心9区，2020年重庆将5475平方公里的主城九区拓展为21个区的重庆主城都市区，人口2027万，面积28657平方公里，并与成都向东发展相向而行。

2022年，重庆GDP为2.91万亿元，主城9区经济总量为11351亿，占重庆经济总量39.0%。

从高速发展到高质量发展，重庆和广州都有更进一步的动力。在区域发展战略上，随着川渝逐渐成为中国经济增长的第四极，重庆的潜力有望得到进一步释放。而广州都市圈的日渐成熟，广州跟周边佛山等城市的同城化发展也有望迸发出新动能。

无论是谁最终问鼎中国经济“第四城”，城市竞争的主旋律永远是“不进则退”。

文/新京智库研究员 查志远

编辑/柯锐

校对/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