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寒随一夜去，春逐五更来。除夕过后，龙年龘龘而来。

龙是民族图腾，是家国记忆，如今再逢甲辰龙年，“龙的传人”们也有别样的年味儿。人们或回到故乡跟亲人团聚，或出门旅行一直在路上。

旧俗新礼，都是传统中国的人情风貌；天南海北，看见年味儿里的发展变迁。值此新春佳节之际，新京报评论部特别推出《龙年说年味儿》系列文章，以个人视角感知数字时代的传统中国，从生活细节体会龙年年味儿。

▲游客在河北省石家庄市正定古城南城门欣赏花灯。图/新华社

早知道正定古城过年热闹，挨挨挤挤的！可一到年根儿，还是愿意去走一走、挤一挤，在“人声鼓吹、如沸如撼”的氛围中，体察一下现实人生的本来滋味。

腊月二十九，天刚擦黑，从古城南门进城，城门楼一带已是龙飞凤舞，流光溢彩，在北方的寒夜里越发“显眼”。也许在千年前，就是这样“花市灯如昼”的场景吧。

光影笼罩下的古城

今年春节期间，这里是全国“古城过大年”正定古城灯会主场，入口处已是人头攒动，预约观灯的人正在陆续赶来。

苍灰色的古城墙，檐牙高啄的城楼，被一盏盏、一串串彩灯点亮并牵引着，迤逦远去，在越来越暗的夜色里，划出一道轻盈明快的轮廓。

“我要去看赵云灯！”“我想看‘心中真定城’花灯组合。”漫步在南大街上，耳畔不时地有人在讨论着看什么样的灯。我没有提前预约，不过也好，把自己放在这光影笼罩下的古城里，也是极好的。

走向南城墙下、城东的一片园林，此间小径迂曲，林木寥落，但也光彩灼人，清静中不乏热闹。

这不由得让人想起，多年前，正定古城墙还没有修复时，这里是一片荒地。质朴，有旷野的气息。这修正了我对古城的一种认知，很多古城的城墙内，并不都是屋舍俨然，而是留有不少田地的。

当然，现在看，这里也算得上古城建史的“留白”。就像现在，在古色古香的老城一隅，留一片供游人盘桓游走的园地，更能感受古城的氛围。

“客人需要就推门进来呗”

南大街两边，不少店铺还在营业。尽管人们行色匆匆，店铺却不急不躁，并无当街揽客之举。这事以前我问过一个当地人，据他说，老正定人就这个德行，“客人需要就推门进来呗，拦啥。”

还真是这样，就像我爱吃的正定大排骨、砂锅、烧卖、马家烧鸡，吃过一次就记住了，下回上赶着跑过去吃。

不觉就走到了“王家烧麦”门口。店堂里人不少，“麦”香四溢，让人食指大动。老板说，快过年了，食客主要是省城来的，观灯的，逛隆兴寺的，夜游荣国府的，吃完饭再回城。听说，荣国府有夜场戏。

糯糯的牛肉馅、筋道的面花朵，好吃。在这清冷的夜里，一笼热气蒸腾的烧卖，足以温暖人的身心。

▲正定古城南城门花灯吸引大批游客观赏。图/新华社

走过隆兴寺，山门紧闭，影壁巍然，夜色中一派森严气象。但祈福处却挂满了红彤彤的祈福飘带，长长短短，重重叠叠，这不就是“泼天的富贵”吗？如此厚重，想来也积累一段时间了。

每次来正定，都会到隆兴寺附近转转，小店里喝杯咖啡，红墙下走走停停，时间宽裕的话，就会进去看看据说一直摆在鲁迅书桌前的“东方美神”观音浮雕。

这里的建筑、碑刻、树木，甚至废弃殿堂的基址，都颇有故事，令人神往。千百年来，隆兴寺一直与古城同在，静看时代变幻。

登楼望塔，记得乡愁

如今好了，正定古城保护越来越受到重视。到2019年年底，随着东城门、府文庙、府城隍庙和博物馆对外开放，正定县24项古城风貌恢复提升工程已全部竣工，千年古郡、北方雄镇重现生机，在这里，“登得上城楼，望得见古塔，记得住乡愁”。

当然，光有建筑肯定不行，古城要想活起来，成为一个历史与时代交融的生动空间，还是得有人气。也只有在人头攒动、挨挨挤挤的烟火气中，人们才会感受到也享受到生活的、生命的乐趣。

这不，我已经跟随着一个个古装的“红楼人物”，走进了夜色中的荣国府。“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伴随着熟悉的《枉凝眉》响起，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的“元妃”，在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走来。这是实景演出“元妃省亲”，很应景，让人出神。

最是红楼让人沉醉，书中文字已经魔力非凡，更不要说，置身“真实”的红楼场景，周围多是痴迷红楼的古装“同道”！

沉吟，徘徊。院落深沉，树影支棱，唱腔柔婉，人影飘逸，那份沉浸、投入、共情，让人化身剧中，不知今夕何夕。

这里是1987版电视剧《红楼梦》的拍摄地，多年来吸粉无数，如今更是持续升温。冬季固然萧瑟，若是到了每年的人间四月天，这里海棠盛开，粉红黛绿，似雪非雪，覆压檐瓦，点缀户庭，时有“钗黛”游走其间，亦梦亦幻，堪称古城一大盛事。

曲终人散，偌大个院子仿佛一下子空荡荡无所凭依。

夜空中偶尔传来几声炮仗的炸响，清澈而寥落，眼前是彩灯勾勒出整饬的风景线，身前身后，则是各色人等，影影绰绰，疾步缓行，人影呼出的寒气转眼就飘散了。这样的寻常生活让人迷醉，这样的烟火气最是抚慰人心。

过年了，打一个结，然后开启新的岁月征程，看见心心念念的春天模样。

撰稿/胡栖安（媒体人）

编辑/马小龙

校对/翟永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