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的坏时代:布莱希特诗选》,[德]贝托尔特·布莱希特著,黄雪媛译,上海贝贝特 |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4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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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们,若能抵达/一个互助的时代/请在回忆我们之时/带着宽容的心态。”布莱希特在《致后代》一诗的结尾说,语气中带着一些惭愧,以及更多的悲悯。惭愧是因为在昏暗的时代,他们“本想为友善开辟土壤,自己却无法做到”,悲悯是因为:“的确,我生活在昏暗的时代!”


那是一个怎样的时代?布莱希特在诗中无数次描摹它。“我就是那个邻居。是我举报了他。”(《邻居》)“坏家伙被更坏的家伙打败。”(《拿破仑》)“当德国武装到牙齿/大祸便要临头/鼓手即将发动他的战争。”(《战争之初》)“战争中,许多东西都会变大/变大的是/资产者的资产/无产者的贫穷/元首的演讲/和被统治者的沉默。”(《战争中,许多东西都会变大》)“每年九月,学校开学前/郊区的女人们站在文具店里/为孩子买课本和练习簿。/……但她们不知道/为孩子们定制的知识/有多么糟糕。”(《每年九月》)“上面的人/聚集在一个房间。/街上的人/放弃了所有希望。”(《上面的人》)这些朴素、直接的句子匕首般瞄准了时代脉搏,在当时以及后来的世界各地引起共鸣。也正是类似的诗句,及其足够的“直接性”,让布莱希特的诗独树一帜。


然而,在阅读布莱希特时我们不应忽视那些具有更广阔视野的作品,那些沉潜于更深意识层次或说存在状态的诗。《诗歌的坏时代》基本上以写作时间编排,从布莱希特15岁到其去世的1956年,电影片段般排演出布莱希特的一生。1955年,在某个生命瞬间,布莱希特也许直觉到生命的无常,领悟到一切外在表象之下的某些更根本的东西,于是他写下《事物变化》,诗句不具有明显的时代性/历史性,但广阔动人:“我有时苍老,有时年轻/早上苍老,傍晚年轻/有时我是一个孩子,想着伤心事/有时我是一个老人,失去了记忆。”


撰文/张进

编辑/宫子 申璐 张瑶

校对/卢茜 赵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