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郑云峰 张潇潇   摄影/郑云峰

阿尼玛卿在藏语中意为“活佛座前的最高侍者”，作为黄河源头最大的山，被藏民们视为神山，每年都有大批朝圣者前往朝拜。

1985年，摄影师郑云峰在青海黄河源头采访时，认识了藏民“先加”一家。离海拔6000多米的阿尼玛卿雪山主峰只有五六百米的一方土地，是“先加”的牧场，那里放牧着他的400多只羊和100多头牦牛。

在那个遍地冰雪的“夏季”，郑云峰拍下了“先加”雪牧的大量照片，并以《放牧冰雪高原阿尼玛卿》为题，发表在2004年第11期的《文明》杂志上……

2006年8月，已经60多岁的郑云峰再次来到阿尼玛卿雪山脚下。他想看看老朋友“先加”，看看他的牧场、帐篷、牛羊和儿女们，看看壮丽无比的神山阿尼玛卿，看看鬼斧神工的冰川……

主人先加的头发已经花白，但他依然强壮，与20年前的照片对比，变化似乎并不大。但他的牧场早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经济利益的带动下，牛羊越来越多，人口随之增加，但弊端也很快就显现出来。一味地过度放牧，加上全球气候变暖，冰川融化加速，湿地大面积减少，草场迅速退化……牛羊逐渐变得不肥壮了，数量也慢慢地减少。

来雪山乡的路上，我已经看到了浑浊的白水河，以及远方雪山上升的雪线，但心里仍然抱着希望——冰川应该还是那样壮丽吧？先加带我去看冰川。在同样的地点，同样的角度，我目测后感觉比20年前的冰川小多了。冰川融化后，露出了褐色的裸岩。与20年前的照片一对比，这一片片的褐色显得格外刺眼。

阿尼玛卿冰川占黄河源头冰川总面积的96%。夏季，融化冰川是黄河的主要补给。随着全球气候的变暖，冰川平均每年融化57米。山体下部的冰川首先融化，上部的冰川失去支撑之后，很容易发生冰崩。

许多事物都变化了，但也有不变的。先加还是会带着儿子们走五六里路，去20年前的煨桑台朝拜山神；还是用酥油将黄蜜腊、红珊瑚、绿松石粘在山石上，他们心中的神山上……先加还是不停地告诫外乡人：“不要乱丢垃圾，不要弄脏圣水。圣水没了，一切生物就都没了。”

永恒的神山阿尼玛卿，一定在高处俯视着这一切。

本文节选自《文明》2007.12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