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我的阿勒泰》播出后,演员闫佩伦所在的主创微信群一直消息不断。大家不时讨论着观剧感受、惊喜豆瓣评分又涨了,还有人分享剧粉给他们每个人物画的动漫图……“昨天群里分享了文秀在草原摔倒的一张照片(笑),很有意思。大家就唠嗑下次我们也拍一个。”


向新京报记者谈及《我的阿勒泰》时,闫佩伦总是用“很有意思”来形容。剧中,闫佩伦饰演朝戈,戏份并不多,他是年轻孀妇托肯的心上人,是阿勒泰尽职尽责的护边员,直白、纯粹地热爱着那片土地和那个人。虽然只拍摄了28天,闫佩伦却感觉时间过得太慢,慢的仿佛阿勒泰的山川、河流、风声、人情,直到如今仍在他内心起伏流转,“总是想回去”,他坦言,“真的是很幸运的、很享受的一次经历。”


朝戈是阿勒泰尽职尽责的护边员。

以下整理自闫佩伦的自述:

朝戈是喜剧担当,要脑补角色为何这么“开心”


接到《我的阿勒泰》是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当时我们公司知道有这么一部戏要开拍,其中一个角色要求是蒙古族,会骑马、会骑摩托。因为我出生在内蒙古自治区,我公司的人以为我是蒙古族。虽然实际上我是达斡尔族,但像骑马这种,也是我们民族的东西,学起来应该很快。


于是没多久,我就在公司见到了该剧导演滕丛丛。第一次见面,我试了朝戈和高晓亮两个角色。我一开始对高晓亮更感兴趣,但因为我平常生活中东北话挺严重的,而且我那个时候惯性思维还是想当喜剧去演。结果试了之后发现不太合适,又去试了朝戈。当时演了一场朝戈因为虫草和高晓亮理论的戏。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被选上是特别惊喜的事。


朝戈的戏份不多,但他有非常多的闪光点。比如他发现有人去挖虫草非常愤怒,以及为了虫草去和高晓亮理论,都是因为他想要守护好这片土地,做好自己作为护边员该做的事。而像他第一次见到张凤侠(马伊琍饰),从摩托车下来的时候,仅从台词,你就能感受到这个人的热情。


我也写了人物小传去尽量丰富他,主要是想脑补一下这个人为啥一直这么开心(笑)。一开始我理解,朝戈家里有这么好的奶奶、爸妈,还有哥哥嫂子,生活在当地算很好了,工作也很好,每天戴个小袖标,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热爱着自己的家乡。但后来我发现,你不在当地,你没有感受过草原的辽阔,你很难更深入地去理解他。我记得我第一天到剧组后,就骑着摩托车在草原溜达了几圈。真的很开心!在那样的环境下,你很难有什么不开心的理由。我觉得这些都让我很自然地找到了人物支点。

我说完哈萨克语台词,大家都笑场了


我很幸运地在综艺《一年一度喜剧大赛2》中让大家看到了我,但正儿八经的拍戏经历很少。所以这次和滕丛丛导演合作,我很珍惜,也很忐忑。


我记得我第一天进组就见到了马伊琍老师。那可是马姐啊!我非常紧张。我第一天拍的还都是重场戏,像剧中我在帐篷里一家人聚在一起、给托肯送护手霜、迎接张凤侠后奶奶说“颠簸的生活,也要闪亮的过”等那几场戏,都是在第一天拍的。就像业内有句话说,你这个人是什么状态,你这个角色就是什么状态。真的,当时镜头给我紧张的状态捕捉得一清二楚。


滕丛丛导演就安抚我的情绪,让我不要太紧张,(表情)有点儿太僵了。导演很会在情绪上引导演员,不会直接让你去怎么演,而是通过话术引导你朝着正确的角色方向演。


《我的阿勒泰》是闫佩伦不多的拍戏经历之一。


我也特别感谢托肯的饰演者阿丽玛。她是本地人,对于这片土地很了解。就是阿丽玛和导演提出,可不可以加一段朝戈送她小礼物的戏,一个护手霜,不然她会觉得仅从剧本很难知道为什么托肯会对朝戈产生爱意。我记得拍这场戏时,天色渐晚,我俩坐在毡房外面,还有落日的光。那个氛围很舒服。虽然我很紧张,但这场戏拍了两条就过了。无论是那种青涩感或是单纯的爱意,你都不用怎么去刻意演,那个情感浓度是表演氛围中自然而然调动出来的,没有经过刻意设计。


但压力最大的还是哈萨克语台词。我从小就没见过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所以民族的语言在我家没传下来,我爸妈也不是很会。我老家的语言就是纯粹的东北话(笑),我就是说东北话长大的。所以我说哈萨克语,纯是从头学一门语言。真的很难!而且时间又没有那么多,没法从语法开始学起,所以进组前我只能找老师一个字、一个字的去练台词。我大概学了小半个月,把我所有哈萨克语台词都记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了,但没想到到了现场,当地人一句没听懂。


我们有一场戏坐在帐篷里,阿力木江(巴太父亲的饰演者)他们讲着哈萨克语台词,接下来我也要说一大段哈萨克语接上。当时我听完他们的台词,就是一大团东西在脑子里转来转去、转来转去。转完,就没了。真听不懂……你只能投机取巧地找他们话尾的节点去接,不能愣在那儿没有反应。没想到,我接上了,心里也觉得我说的哈萨克语还可以!结果大家都笑场了(笑)。尤其是阿力木江。我懵了,问:“咋的了?”他说:“你说的我一句没听懂。”


剧中我还有一些台词是“疆普”。“疆普”我还是很自信的!我还挺美的,每天都在戏里这么说话,包括跟马姐他们对戏也这么说话。我心想:这总该说得OK了吧!但没想到后期配音时老师说,我还是一句都不对……其实疆普根本不是刻意的很奇怪的调,就说普通话就行,偶尔有几个字的声调可以上扬一些。


虽然到现在我也不太会说哈萨克语(笑),但很有意思。克服骨子里的东北话,确实是我作为演员练台词时需要去下工夫的,演员也要根据不同人物去习惯不同的语言、语调,所以《我的阿勒泰》给了我挺好的一次锻炼的经历。

想回到阿勒泰,每一天都很平静、舒适、享受


我在阿勒泰呆了28天。这28天,每一天都很好,每一天我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在阿勒泰,生活是非常平静的。大家除了拍戏之外,没什么别的事可做。我也不爱出去玩,刚开始只能自己憋在屋里看剧本,后来就是在草原上放空、和大家唠嗑。放空的原因是,当你的眼前是一片辽阔草原,你能清楚地感受到风是如何吹在你身上的,你眼前的事物都变得很美。在这样的环境下,你每天就想静静地呆着。


想唠嗑,也是因为草原地广人稀,如果不唠嗑拉近距离,那也有点儿尴尬(笑)。比如有一天剧组去了另一块地方拍,只有我和蒋奇明留在草原上,和其他人相隔五六百米。那时候周边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俩只能坐在那儿一直聊天,说天说地的。


辽阔的阿勒泰给闫佩伦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我记得其中有三四天,我和马姐都没戏,于是我们约好了第二天到她休息的小房子里吃饭。我们住在阿勒泰的一个民宿小院,每个演员都有一所小房子。马姐喜欢喝手冲咖啡,会随身带着设备。那天她给我泡了一杯咖啡,我们一起吃早餐、唠嗑,天南海北的唠,从十点多一直唠到下午。新疆的白天很长,一般凌晨一两点才会睡觉。等到晚上9点多天黑了,其余人也收工了,我们就去吃晚饭,变成大家聚在一起唠嗑。那时候草原已经漆黑一片,一个灯都没有。唠着唠着,我们就坐在那儿抬着头仰望星空。你能想象吗?在阿勒泰,我们经常能看到流星,虽然有些模糊,但真的很美,美到你舍不得回房间。哪怕都走回门口了,你也总想再驻足一会儿。


在阿勒泰那段时间,我几乎没用过什么电器,包括手机、电脑、游戏。这部剧的主创们关系也一直非常亲密。到如今,我离开阿勒泰已经快一年了,我总是回忆起那段日子。我记得《我的阿勒泰》杀青后我再回到城市,一眼望去的不再是广阔的草原,几百米的远处全都被高楼挡住。你每天要和不同的人打交道,永远有处理不完的工作;每天回家除了洗澡,其余没什么能让你感到放松的。就像最近,我一直在忙新的喜剧节目创排,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正儿八经看完《我的阿勒泰》。所以现在回忆起拍摄的日子,我都有点儿想哭(笑)。真的是很幸运的、很享受的一次经历。


新京报记者 张赫

编辑 佟娜

校对 赵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