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鲁绘本《哎呀!妈妈!》封面及内页。


中国绘本《二十四节气》封面及内页。

 


瑞士绘本《小牧羊女和魔鬼桥》


南非绘本《调皮鬼杰克尔》


英国绘本《了不起的小蛋糕强尼》


匈牙利绘本《小米屠龙历险记》


▼瑞士绘本《小牧羊女和魔鬼桥》内页。

  “时差绘本联合国”问世了,这是一套“全时区”童话绘本合集。何谓“全时区”?用作家桑格格的话说,就是一个人扒拉着地球仪对孩子说:你想听哪个时区的童话啊?孩子转动地球仪,在停下的地方一指:这里!大人就拿出这个时区的童话绘本读给孩子听。

  听到这个解释,时差绘本的核心主创毛译敏笑了。“其实时差团队更多想做的是推动不同文化下的艺术创作,童话绘本是我们找到的一个方式。通过童话,让人有一个窗口触碰和理解其他国家的文化。每个童话中都藏着文化的密码。”

  创作缘起

  希望创造人人能理解的无时差世界

  “时差绘本联合国”是中国首次面向全球的选题策划,包含了来自十个国家的童话,分别是中国、韩国、西班牙、匈牙利、罗马尼亚、瑞士、南非、秘鲁、葡萄牙和英国,地球上五大洲中四个大洲的文化都囊括其中。

  这个项目的缘起要追溯到3年前。当时刚从外面看了一圈世界的毛译敏回到北京,结识了生活在北京的世界各地的年轻人,他们产生了一个念头:“在北京,难道不应该有一个真正民间化、国际化的文化组织吗?我们要成立一个跨文化的创作组织,召集来自24个不同时区的创作人。”

  这个组织起名“时差”,因为“世界多样之美来自于时差”毛译敏在一篇文章中写道,“而众多乌托邦中最美好的一个,是生活在一个人人平等,没有语言、意识、政治上的障碍,人人能理解和相爱的无时差世界里。”

  时差团队曾办过一份在线电子杂志,“我们希望找到不同时区的作者来提供作品。”毛译敏说,“不过做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地球上有这么多语言,仅翻译一项就有很可怕的工作量。”在坚持了六个月之后,时差团队放弃了这个杂志,转而将视角投向童话绘本。

  “童话本身展现了儿童时期的想象力,传达了人类共同的感情,很温暖,会很自然地打动不同年龄阶层的人,绘本则主要是用图形讲故事,可以天然跨越语言障碍。”毛译敏说。

  于是,他们开始从世界不同的国家之中,邀请当地原创的艺术家,请他们用自己的母语和视觉语言,来表现出本国的一个经典童话,提供一个了解这个国家文化的窗口。

  “时差绘本联合国”就这样诞生了。

  创作过程

  从三个大纲里选出一个故事

  但真正着手之后,毛译敏才发现这同样是一项非常复杂的工作。通过自身人脉、国际书展和使馆推荐,时差小组获得了作者资源。之后他们会要求想参与项目的作者提供三个故事大纲,小组讨论后敲定一个故事,再请作者画样图,如果两者都符合时差小组的要求,作者便进入画分镜的环节,分镜通过了,就进入签约阶段,开始正式创作。不过一切也还刚刚开始,“创作过程也分阶段,我们要跟踪看风格、方向是不是理想,故事发展结构是不是好,有的作品画稿风格改了四到五次,分镜也至少出过五六个版本”。毛译敏说最快的绘本项目三四个月就完成了,但有的绘本前前后后改了一两年,“最最困难的就是跨国的沟通,项目的跟进非常耗时间,原创和引进最大的不同就是,引进的作品已经摆在那里,每一步都是可控的,但原创每一步都有风险,不知道最后究竟是会变得非常好,还是变得不能用。”

  时差绘本严格来说并不能算作出版项目,也正是因为如此,整个团队反而给了作者足够的空间,来探讨绘本创作的不同可能,绘本的形式变得多元,不再是单纯的绘画,还有剪纸、拼贴种种形式。“出版项目一般会评估是不是达到出版品质,特别是国外引进的作品,要考虑在中国会不会有市场,但我们的评判标准更集中于创作的新颖度。”毛译敏说。而将视角集中于创作的新颖度,创作者的背景与国籍反而显得随机,“时差最初建立的初衷就是想平等地看待世界上每一种文化,虽然我们知道美国、加拿大、比利时都是绘本水平很高的国家,但我们希望不同文化下的创作都有可能被看到。”

  “秘鲁的那本就特别打动人。”毛译敏说,“它没有那么绚丽成熟的表达方式,图文结构不像法国绘本那样有很大的技术含量,但它很朴实,传达了当地人的信仰。”和不同国家的创作者接触,了解到不同国家的文化,让毛译敏觉得地球其实很大,但通过大众媒体传达的文化却过于集中在那些强势国家,“我们希望展示更多文化的可能性。”

  创作主题

  一个绘本读懂一个国家

  时差绘本的主题是“一个绘本读懂一个国家”。

  如何通过绘本来读懂国家?“第一就是这个童话本身是要从这个国家文化本源特点生长出来的。”毛译敏说,“比如中国的《二十四节气》,这本身就是理解我们传统文化的重要方式,瑞士《小牧羊女和魔鬼桥》,讲的则是从这个民族存在开始就在流传的故事。”

  实际上时差绘本更多想传达的是一个国家基本的生活观、价值观和哲学观。作者熊亮在《二十四节气》前言中便写道:“如果告诉我们的孩子什么是中国人,不应该是历史或地域的文明象征物,而是发自我们内心的声音,即我们如何面对自己的生命和这个世界。”英国的《了不起的小蛋糕强尼》则更多地描绘出一种英国式乡村生活的氛围,“绘本中出现的动物,比如獾、母鸡、鹿,都是英国乡村生活常出现的动物,另外这个故事还展现了一种英式的黑色幽默。”毛译敏说。

  而为了让孩子更好地理解一个国家,时差团队还邀请了社科院、北语文化中心专门研究该国文化的专家,写了关于这个国家的20件小事。“我们当时对这些学者说,你们要蹲下来按照小朋友的逻辑来写”参与时差绘本的童书出版人三川玲说,很多学者在写的时候都会询问自己家的小朋友,“他们会问我这样写你感不感兴趣?小朋友说这个我感兴趣,那个我不感兴趣,你应该改一改。”

  社科院外文研究所匈牙利文学研究学者舒荪乐撰写了关于匈牙利文化的20件小事,她觉得这部分正是整套时差绘本最大的亮点。“我翻阅其他绘本上的20件小事,感觉非常符合小朋友的口味,不像教科书那样教条、深奥,是了解其他国家很重要的途径。”

  舒荪乐觉得让孩子了解一些“弱势”民族的童话,是非常好的做法,“小语种文学在国内不是很普及,但世界有这么多样的文化,孩子们只了解英文文学是不够的,他们应该对其他民族的文化有起码的认识,这套绘本承担了文化启蒙的责任,是这个年龄阶段文化交流很重要的举措。”

  创作目的

  让孩子了解多元文化

  让孩子了解多元文化正是时差绘本的一个重要目的。“现在中国很强调国际化,但这种国际化更多是向发达国家的标准看齐。但我们希望孩子的视野可以更开阔,看到更多文化的可能性,而且能够更包容地去看待另一种文化。”毛译敏说在北京坐出租车时,会听到一些司机很不忌讳地说,“你看,三里屯有那么多黑人在混”,“这很明显是对经济不发达国家文化的歧视,但如果你看我们的绘本,会发现南非的故事也是特别美好的。”

  三川玲则希望孩子在知道世界的多样化之后,可以了解到人不应该为同一个标准而活,“我们的孩子应该从小就知道可以活出自己的快乐,我们挑选那些不主流国家的童话,就是希望可以让多种多样的声音发声,告诉孩子多元化的世界才是有趣的世界。” 三川玲说时差绘本不同的艺术风格就是想告诉孩子,艺术也是多元的,不是只画一种画才漂亮,“人的生存方式也不是只有一种,你可以这样活,也可以那样活。”

  毛译敏期待孩子可以从同一个故事中看到不一样的美,“我们不想告诉孩子这样做才是对的,这样才是个好小孩,而是想传达一种情感,如果这个情感能打动你,就证明你和这样的观念是连接的。”

  关于时差绘本的未来,毛译敏希望可以像德国儿童文学家米切尔·恩德一本儿童幻想文学作品的名字那样,成为“永远也讲不完的故事”。“我只希望这一切才只是开始,在后来,还会有更多创作者、更多读者去享受这些绘本,去买它们,去读它们,去尊重每一种文化每一份创造;让它们活下去,不要死在庸常或功利之中;也让它们像你的孩子们一样自由成长,成为一个可持续的项目,成为这颗不完美的星球上,永远也讲不完的童话。”

  采写/新京报记者 江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