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中轴线文化游典 名人——遗范长存》,吴雅山 著,北京出版社2021年10月版。


徐志摩(1896—1931)是一位曾经在中国文坛上活跃一时并有一定影响的作家。作为新月派的一位主要诗人,徐志摩对我国新诗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为新诗的发展进行过种种试验和探索。他的诗歌有相当鲜明的独特风格,有一定的艺术技巧。


从天津来到了北大上学


1917年9月,徐志摩从天津来到了北大上学,就居住在景山公园东北侧的腊库胡同。这里离北京大学很近,而且是住在胡同深处,少了一些喧嚣和嘈杂。据毛子水在《北平晨报》上撰文回忆,有时到腊库胡同去访徐志摩,“远远便听见他唱戏的声音了,听那唱腔很可能是学杨小楼的”。

位于景山公园东北侧的腊库胡同。


从1917年到1918年夏天,徐志摩都是在轻松中度过的。他在北大只是选修了自己喜欢的功课,等待着时机去美国留学。在他离开国内前,他的妻兄(张幼仪的哥哥)张君劢与梁启超沟通之后,梁启超终于答应收徐志摩为入门弟子。张君劢原本就是梁启超的弟子,他在老师面前为此没少费口舌。


梁启超当时的名气如日中天,能拜师其门下,真正是三生有幸。据同济大学教授陈从周说,为这次拜师,徐志摩的父亲徐申如出一千块银圆作为贽礼。徐申如是一位开明绅士。他开钱庄、建丝厂、办电灯公司、修铁路,富甲一方,素有“海宁的张謇”之称。这个投资看似数目很大,却是徐申如回报率最高的一次。后来,徐志摩走出国门,在老师梁启超的钟爱及呵护下,学业一帆风顺,羽翼日渐丰满。


徐志摩在梁启超任馆长的松坡图书馆当了英文秘书,之后就住在石虎胡同,1924年还在此创办了新月社,后来发展为俱乐部。主要成员有胡适、徐志摩、闻一多、梁实秋等人。再后来,徐志摩从石虎胡同搬到了东松树胡同。一年以后,他与陆小曼热恋,并在兵部洼中街共筑“爱巢”。


1926年10月,徐志摩与陆小曼在北海公园举行了婚礼。两个月后,陆小曼提出迁居上海。此后,徐志摩曾在上海和南京等大学担任教授,还办起了《新月》月刊,成为新月派的灵魂人物。1931年初,胡适特聘请徐志摩来北大任教。由于“上海生活于我确实不相宜,再兼北方朋友多,加以再三的敦促”,徐志摩又回到了北京。胡适在米粮库家中,特意为他准备了客房。这段时间,徐志摩还与其同人创办了《诗刊》杂志,并任主编,这为他们这些志趣相投的诗人开辟了另外一块阵地。他们坚信新的诗歌形式有着光明的前景,诗歌会成为独特的时代号角,诗歌便是艺术。虽然《诗刊》只出了四卷,但它在一定程度上瓦解了传统诗歌结构的地位,为新的诗歌形式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徐志摩


徐志摩在北京的最后一个住宿地


米粮库胡同4号曾是胡适的家,也曾是徐志摩在北京的最后一个住宿地。徐志摩的客房,就在胡适家的二楼上。他可以随时来,随时走。刚开始还相安无事,不久,胡适的夫人江冬秀便不给他好脸色了。因为她才知道陆小曼原来是有夫之妇,是在遇到徐志摩后才离婚的……用江冬秀的话说:“这样的花心大萝卜,可别把我们家胡适带坏了。”


开始,徐志摩并没往心里去,误以为江冬秀是因约他打麻将未果而生气。直到某天江冬秀站在客厅“开骂”,徐志摩才明白个中原因。在民国时期,教授与老家媳妇离婚成风,但这对于大字不识的江冬秀来说,心里难说会有些微妙的变化。她要尽力保护自己,保护孩子,保证丈夫胡适永远在身边……最终,在胡适温和的话语中,双方化干戈为玉帛。


其实,徐志摩在与陆小曼结婚后过得并不开心。由于陆小曼待在上海不愿与其北上,并不能与徐志摩“夫唱妇和”,徐志摩只得往返奔劳辛苦。

徐志摩与陆小曼结婚照。


徐志摩的嫡孙徐善曾写道:“时过经年,徐志摩写道,这是他人生中最晦暗的时期,他的精神濒临崩溃,一年只能作诗十余首。但徐志摩依然与陆小曼维持着婚姻关系,后世学者究其缘由,提出了几种可能。其一,虽然陆小曼有错在先,但徐志摩真心爱着她,要是与她离婚,必定会使她陷入道德与经济两难的境地。其二,徐志摩大约认定,只有维系婚姻才能保住自己的颜面,维持自己正人君子的形象。毕竟,正是他为自由婚恋带来了比较深远的影响。然而,当他真正为爱步入婚姻后才发现,他的人生不仅没有走向光明,反而走向了灾难。几十年后,陆小曼承认是自己断送了丈夫徐志摩的文学事业,虽然她只将此归咎于自己孱弱的身体,而对自己的阿芙蓉癖(吸食鸦片)以及和翁瑞午的暧昧只字不提。”


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乘飞机从上海返回北京,途中因突遇大雾,飞机在济南郊外的党家庄触山坠毁。一代天才诗人,就这样结束了自己浪漫而传奇的一生,再也没有回到北京,没有回到米粮库胡同的家中……正如他在诗中所写,“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徐志摩一生追求爱情,最后为爱而去,也算无憾了。


当时在青岛大学任教的沈从文,得知徐志摩遇难的消息后,连夜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赶到济南,与从北平赶来的梁思成、金岳霖和张奚若会合,前往济南一个叫“福缘庵”的小庙,向棺木中静静躺着的徐志摩做最后的诀别。


沈从文久久地凝视着徐志摩的遗体,还清晰地记得他第一次与徐志摩会面的场景。他在《回忆徐志摩先生》中写道:“记得一见他,只一开口就说:‘你那散文可真好!’他就明白,我是个不讲什么礼貌的乡下人,容易从不拘常套来解脱一切拘束,其实还刚起床不久,穿了件条子花纹的短睡衣,一面收拾床铺一面谈天,他的随便处,过不多久就把我在陌生人前的羞涩解除了。只问问我当前的工作和生活,且就从枕边取出他晚上写的两首诗,有腔有调天真烂漫自得其乐地念起来。”人们都知道,沈从文做过“北漂”,其间得到徐志摩的欣赏和提携。徐志摩是他最感激的人之一。


此后,徐志摩的儿子徐积锴与徐志摩的前妻张幼仪的弟弟张嘉铸,也匆忙从上海赶到济南。他们共同商定,连夜将徐志摩的遗体送回浙江海宁硖石镇老家。硖石徐氏亦是海宁望族,与袁花镇查氏家族素有通婚之好。查氏家族的查枢卿与徐禄(徐志摩父亲徐申如的堂妹)结为夫妇。查枢卿、徐禄成亲以后先后生育五子一女,金庸就是其中之一。


当年金庸与这位已经叱咤诗坛,间或回乡省亲的表哥徐志摩只是见过,因为二人年龄相差二十七岁。让金庸印象深刻的是,徐志摩乘飞机触山坠亡后,他跟随母亲前往吊唁,并送去挽联:“司勋绮语焚难尽,仆射余情忏较多。”


本文选自《北京中轴线文化游典 名人——遗范长存》,小标题为编者所加,非原文所有。文中所用插图均来自本书。已获得出版社授权刊发。


原文作者丨吴雅山

摘编丨安也

编辑丨青青子

导语校对丨赵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