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由邢键钧编剧及导演,秦昊、李乃文、陈明昊领衔主演的电视剧《三大队》正式收官。该剧讲述刑侦队长程兵(秦昊饰)带领三大队办理一起恶性案件的过程中导致嫌犯之一意外死亡,历经命运改变后,程兵作为普通人坚持追查命案真相,最终活出内心的一口气的故事。作为2024年爱奇艺“迷雾剧场”的开年之作,《三大队》将悬疑、刑侦融入至生活烟火气与社会时代变迁之中,为生活流悬疑打开新局面。但也有观众表示,作为一部纪实文学改编的剧集,《三大队》大刀阔斧的改编似乎已让戏剧性远高于原作的真实性。


我们该如何看待IP改编的纪实性与戏剧性平衡?影视市场迅速更迭,当下什么样的悬疑作品才能够收获观众认可?新京报记者对话电视剧《三大队》总制片人、爱奇艺高级副总裁戴莹。她作为制片人也已为爱奇艺“迷雾剧场”操刀了《隐秘的角落》《沉默的真相》《回来的女儿》等多部佳作。


《三大队》剧照。

剧集体裁给IP更大改编、延展空间


新京报:最初爱奇艺是怎么接触到《三大队》这个项目的?这个项目哪里吸引到你?


戴莹:我们和这个项目的缘分很长。从《无证之罪》开始,我跟秦昊已经合作过五部作品了。虽然我们平时见面机会很少,但每次见面,我们都会互相交换一下最近看到了哪些好项目。2022年8、9月份他跟我说,最近万达向他推荐了一个项目叫《三大队》。他觉得这个故事还挺有意思的。实际上,之前万达影视先找到我,寻找秦昊的联系方式,但当时没告诉我具体项目是什么。秦昊告诉我之后,我就觉得挺有缘分的。当时《三大队》的剧本还在调整和修改,只有前三集剧本和一个万字大纲。我一口气熬到凌晨1点把万字大纲和前三集剧本都看完了。我一下被这部剧的故事性所吸引。我给万达影视尹总回电话,想一起来合作做这部剧。


在这之前,我其实没有见过邢键钧导演,但当我知道剧本和大纲都是他修改的,我已经非常有信心了。后来机缘巧合,项目开机前我正好见到了他,一番交谈之后,我就知道彼此对于项目的认知、判断、审美都是一致,我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战友”。于是我们多方一拍即合开始了此次合作。

新京报:当平台介入一部作品时,会对故事开发进行哪些调整?对于《三大队》这样有纪实文学原著存在的作品,我们对它进行戏剧化改编该如何平衡戏剧性和纪实性?因为《三大队》播出后,很多观众也表达了电视剧的戏剧性似乎是明显强于纪实性的。


戴莹:在剧集层面,你一定要去丰满很多内容,而《三大队》丰满的内容实际上是导演、制片人和很多真正的警察在交流过程中,把那些真实发生过的案件、细节一点一滴融入到戏剧结构里的。


《三大队》的报告文学只有7000多字。它在“匪”(剧中为王大勇)这一侧的描述是比较少的。但放在剧作层面或延展成电视剧的层面上考虑,你一定要去刻画这个人物,否则你如何更好地解释,为什么程兵追凶这么多年都没有抓到王大勇?这个人到底具备什么样的特点,才能够多年辗转腾挪这么多城市,还能很好隐藏自己?从这个角度我们就思考,一方面是那时摄像头普及程度还不高,侦破技术手段也没那么先进,这会加大追凶的难度。但同时,王大勇一定是心思缜密、城府非常深的,而且他有极强的潜逃动力。所以我们前几集增加了很多描写王大勇、王二勇的戏份,比方说王大勇和弟弟王二勇到了小旅馆,王二勇首先就想到要去做各种有风险的事,但王大勇却一步步反侦查……这些扩充性塑造都是为了让大家相信,王大勇是一个非常难追的罪犯,深思熟虑。而且他自己也说了,他就是要逆天改命,所以他内心有极强的动力要活下去。在这些剧情点上,我们会跟主创团队深入交流。大家的目的都是让人物不是单一的,我们希望观众在观剧过程中也可以跟着程兵,一直有想要抓住王大勇的心。

新京报:当同一IP再被改编为电影和剧集两类体裁时,剧集题材有怎样的优势?


戴莹:剧集其实给了IP很大的空间,让观众可以和人物一起经历整个世界、人物、心态的变化,所有事件的转折,可以做情绪的延展,包括人物细节的刻画。这是剧集创作的优势。

新京报:24集的剧集,会比12集的剧集在运营层面上更有优势吗?


戴莹:我认为可能会有一些优势,因为24集的宣传周期相对12集来说会更长,你能够合作、发酵的运营工作、排播安排、宣发节奏,也会更从容一些。12集整个发酵周期会更短,整体策略也会有些不一样。但故事如果是好看的话,无论多少集都是成立的。

“悬疑+”是悬疑剧市场的创作趋势


新京报:你在看到《三大队》大纲和人物小传时是如何判断它与“迷雾剧场”底层精神价值是契合的?


戴莹:这部剧是以人物命运为悬疑线去讲故事,同时剧情中又有非常动人的一面。无论程兵穿着警服、脱下警服,他仍然保有一名警察的心态和骨子对正义的坚持。这种精神是很打动人的。包括整个三大队这一组人物,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都曾面对困境,面对生活的“再出发”。大纲里也写到他们在追凶过程中因为资金不够了,需要在当地想到存活下来的办法,所以一起去开烤串店,这些都非常动人,跟我们以往看到的悬疑类型片是比较不同的。


这些年我制作了非常多的悬疑剧,从最早的《心理罪》《无证之罪》到《隐秘的角落》《沉默的真相》,其实做完这些以后,我们都希望能在既有类型题材上再去有新的探索。所以像《警察荣誉》《狂飙》,再到《三大队》,某种意义上我觉得都是创作者在既有题材里做了突破,而这个突破其实都在于对人物本身的深挖。当这些作品收获到很好的反馈后,我们就会希望在“迷雾剧场”里持续做这种探索。


其实“迷雾剧场”从诞生那天就是一个“问号”。可能对观众来说,大家会认为“迷雾剧场”一定是那种惊心动魄的悬疑——大家会有这种预期。但对我们来说,“迷雾剧场”是在没有预期的情况下诞生的,所以它其实承担了很大的创新功能。为什么大家总说,秦昊是“迷雾剧场”的灵魂之一,也是因为他也总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现在我们回头再看,感触也挺多的。当初其实没有人对12集的短剧有认知,或者主动愿意来和我们一起合作;包括《隐秘的角落》,实际上也是在讲孩子的故事,但秦昊都愿意加入到这样的项目中和我们一起冒险。


秦昊主演《隐秘的角落》。


其实《三大队》拍完了后,秦昊也问我,大家会喜欢看这种偏生活流的悬疑剧吗?我认为观众应该会喜欢,因为其实一个剧最有魅力的地方就是大家相信这个人物,愿意去看这个人物的命运。我们要去挖掘人性的复杂性,挖掘人物本身的命运感。这无论放在什么类型的作品里面都是成立的。

新京报:生活流的叙事方法,是否也考虑到为悬疑作品打开以往垂类受众之外的观众增量?


戴莹:肯定希望悬疑剧能不断破圈层,收获到更多的用户。但本体我觉得还是要做一个好看的故事,这个是根本,然后再说它是否能破圈。

新京报:目前“悬疑+”好像已经成为市场中的新方向?


戴莹:对。拿“迷雾剧场”的作品举例。《隐秘的角落》的动人之处是它独特的视角,包括关怀了孩子的成长、不同家庭情况不同的生活状态等等。这种尝试得到了很好的市场反馈。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做了《八角亭谜雾》,其实是用悬疑方式展现一个家庭;《回来的女儿》《尘封十三载》等我们都能在这样的悬疑故事里看到其独特被关怀到的一些闪光点。


我觉得悬疑题材想要持续的、不断的输出高质量作品,每年都有优秀的悬疑剧产生,其实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无论是国内还是像国外的Netflix也好,大家看到有影响力的作品,一定是在同样的主题下,一直去做题材和类型的创新和突破,给观众一定的惊喜。


新京报记者 张赫

编辑 佟娜

校对 吴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