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山区窦店镇大石河畔，三面环水的“芦西园”曾因去年汛期的暴雨，遭遇洪水重创。经历洪水前，这里种植的韭菜面积多达80亩，算是北京市内规模最大的绿色韭菜生产基地之一。洪水带走整棚整棚的作物、苗木，却无法冲垮种植者的栽培技艺与重新耕种的决心。早春3月，韭菜的新绿重新渲染了大棚温室，园区与作物都迎来了重生，有10亩韭菜率先恢复了新绿。
3月13日，技术员张美娜蹲在棚内查看韭菜的生长情况。新京报记者 田杰雄 摄
初春，韭菜大棚里的嫩绿色一眼望不到头
打开“芦西园”内韭菜温室的大门，“身高”没过脚踝的韭菜，从眼前一直延伸至看不见的远处。在高高的田垄上，韭菜的排列整齐，一簇簇间保持着几乎等距的间隔。韭菜的颜色鲜绿，更像初春原野上的青草，叶片细长，宽度要比人们传统印象中的韭叶稍大些，有的已经如小手指一般宽。要是掐断一片韭叶，放在两手上前后搓磨，便有清新的韭菜鲜香久久萦绕在鼻尖。
眼前的韭菜是去年9-10月间栽下的，合作社技术员张美娜介绍，为了满足今年初春市场的消费需求，春节前刚刚割了一茬胎韭，到了3月初，收割了第一刀。随着温度回升，韭菜的生长速度也在加快，3月13日，距离上一茬韭菜割完刚过十来天，棚里韭叶又长高了约20厘米。
可即便棚里的生机盎然，在张美娜看来，与往年相比，眼前的这片韭菜地还是“不太能入眼”。细说起来，张美娜有些不好意思，她是园区里负责韭菜种植的技术员，园子里种韭菜已经好几年了。外行人或许看不出当前与过去的差别，但在张美娜眼里，眼前的韭菜与被洪水冲毁前相比还差得远。
3月13日，距离上一次收割已经过去十来天，部分韭叶仍然比较纤细。新京报记者 田杰雄 摄
“去年同期，棚里的韭菜叶片会更厚、更宽。用手攥住一簇，基本重量就能达到8两到1斤左右。”张美娜说，今年园区里的10亩韭菜，是上一年9月-10月栽下的，因为新韭菜刚刚扎根，这一季新韭菜的“成色”还稍显稚嫩，“现在来看，韭菜的底子还稍微有些弱，后期慢慢养根后，颜色会更深，‘身条’也会更加健硕。”
抢种，40斤韭菜良种在灾后重播
与张美娜的种植技术和管理水平无关，造成这些差距的原因，还得回溯到去年7月，北京经历的“23·7”特大暴雨。
“芦西园”是泰华芦村专业合作社的别称，园区位于窦店镇芦村，地势较低，大石河从合作社的三面流过。去年汛期前，这里的设施和露地韭菜种植面积达到了80亩，曾经是北京市规模最大的绿色韭菜生产基地之一。去年特大暴雨期间，大石河发生洪水倒灌，水流涌入合作社的几千亩农田，也冲毁了200余栋大棚。
张美娜记得那个时候，整个园子被水吞没，自己和同事们在地势稍高的桥边望向园区，只能远远地看到大棚的棚顶。去年8月初那几天，张美娜和同事就围着这一片汪洋办公，洪水每退去一点，大家的办公地点就往园区多靠近一步。
等到进了园子，抽去积水，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张美娜之前那些种了四五年的韭菜，已经完全被淤泥掩盖，空气里也弥漫着腐臭的味道。她尝试用手把韭菜捡出来，发现韭菜叶已经完全没了韧性，“叶子完全拿不起来，园区里的80亩韭菜全军覆没。”
去年8月份，北京市植保站技术人员灾后第一时间与园区保持密切沟通，指导灾后恢复措施，制定新的韭菜种植规划，为园区协调防治土传病害的微生物菌剂和10亩地约40斤优良抗病韭菜种籽等物资，才让园区的韭菜在第一时间得以抢种。来自植保站农技专家的指导，也帮助园区尽可能快地走出灾情所带来的影响。
北京市植物保护站正高级农艺师胡彬，是长期给园区进行技术指导的专家之一。他记得，种籽刚刚送到园区时，棚里的淤泥尚未清空，许多被冲毁的大棚亟待重建。“园区的技术员只能在临时棚室里完成韭菜的育苗工作，最后才如期在10月份前完成了韭菜的定植。”
种植“新”声：
园区复种的10亩韭菜赶上了这个春天
在2020年还没与北京市植保站建立密切韭菜种植技术联系前，作为园区的技术员，张美娜对韭菜种植并不陌生。这是她熟悉的领域，只不过受病虫害的影响，即便韭菜属于多年生草本植物，园区里的韭菜几乎一年一种。“当时种的面积小，也没有养根的意识，每年都是市场有需求了，我们就开始收割。一出现病虫害，园区就会倒茬，等下一季重新种植。”
四年前，合作社慕名与北京市植物保护站的蔬菜植保专家建立了联系，开始在专家指导下，通过绿色防控技术种植安全韭菜。几年下来，曾经的新韭菜，慢慢养壮了“老根”，整个韭菜生产季也做到了化学农药零使用。
比起种植过的其他作物，张美娜觉得，韭菜对于季节温度的变化更敏感。“棚里的湿度稍高，韭菜就容易得病。”尤其对于绿色环境下生产的韭菜，收割、防控，都更讲究时机。
曾经种了两三年的韭菜，被呵护得根肥苗壮，最终被一场洪水带走，张美娜很舍不得。可无论是对于张美娜，还是对于每一个遭遇自然灾害重击的园区，若没能尽早抢播抢种，也意味着将错过效益最好的春节市场，错过下一个包罗无限希冀与生机的春天。
张美娜说，好在今年的这个春季，园区种植的10亩韭菜赶上了。温室里的韭菜“底子”确实没那么好，还需要她在未来长时间进行呵护和培育。3月中旬，今年新扩种的韭菜也进入到播种期，所有品种都是市植保站技术人员推荐的抗病性和口感风味具佳的新品种韭菜，眼下已经陆续进入到穴盘育苗的阶段。
韭菜在地里重生发芽，愈发粗壮，半年多前被洪水冲毁的园区也在重建恢复往日的风采，见证作物与农业生产者的韧性，这是张美娜和同事们在这个春天里最开心的事。
新京报记者 田杰雄
编辑 张树婧 校对 张彦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