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海开出租》是一部被誉为出租车版《深夜食堂》的非虚构作品,囊括了形形色色的司乘故事、方寸之间的人生百态,也穿插着出租车司机的日常生活与行业状况,还点缀了对上海的城市风貌、历史切片的描写。


我们也欢迎作者与读者针对书目涉及的话题进行交流或交锋,这是书评君设置评审团栏目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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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Jury of Books

评审团

本期书目


《我在上海开出租》


黑桃 著

万有引力|广东人民出版社

2024年3月


作者简介:


黑桃,80后,河南南阳人,毕业于青海师范大学艺术设计专业;“U盘式生存”手艺人,曾从事过杂志编辑、小店店主、政府临时工、出租车司机等多种职业。《我在上海开出租》的部分内容曾刊登于《读库2103》。


这是一本什么样的书?


《我在上海开出租》详实记述作者在上海开出租车时的所见所闻,既囊括了形形色色的司乘故事、方寸之间的人生百态,也穿插着出租车司机的日常生活与行业状况,还点缀了对上海的城市风貌、历史切片的描写,故事丰富有趣,语言简洁幽默。


它为何吸引人?


“出租车版《深夜食堂》,满载人间烟火,温暖治愈”。一个沪漂的小人物,在萍水相逢、快速流动的出租车特定时空,零距离观察、交谈与书写在上海的小人物众生相,呈现出与《繁花》中十里洋场、灯红酒绿的“大”魔都迥然相异的“小”上海。


如果文学最可贵的品质在于生活本色,那么《我在上海开出租》就是最为真实的生活本身。不管是启明星高挂的时刻,还是春风沉醉的夜晚,或是闷热的午后,出租车上永远有不同的人们,不同的生活。随时有最赤裸的人性,也有难以捉摸的人生。读读这本书,突然间可以了解生活那么多侧面,突然觉得有那么多不同的人,或许从此不再觉得孤独。


——陈晓明(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


《我在上海开出租》这本书让人想起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流行的《编辑部的故事》《我爱我家》《候车大厅》这类电视剧,以一个小型空间节点作为媒介,看遍人间百态,不同的是黑桃所在的空间和媒介更具有流动性。通过这些碎片化的浅描快照,用作者的话说是“只言片语探究到无垠宇宙的一个角落”,读者可以窥见当代人与人,人与城市如何连接在一起。


——刘海龙(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教授)


把与萍水相逢的乘客的交谈逐字逐句地认真记录下来,作者黑桃用文字的黏性与温度,让在这个孤独横行的社会里生活的人们,得到心灵的休憩与慰藉。


——黄灯(《我的二本学生》作者)


《我在上海开出租》(试读)


喝不惯的咖啡


我跟大虎是在出租车蓄车场认识的。


若没在大城市开过出租车,一般人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出租车蓄车场这种场所。它属于大型机场、火车站、游乐园的配套场地,大部分送站的出租车司机都会进蓄车场排队,也有专门不舍远近赶来的(一般是浦东机场蓄车场)。


蓄车场内设有专门的隔离车道,车道两端都可以上锁。司机按顺序泊车,停留一段时间后,在引车员的引导下,排队去接出站的乘客。这里餐厅、超市、洗手间一应俱全,师傅们来这里吃顿饭,休息一会儿,是个很好的选择。虹桥枢纽的三个蓄车场一般不到两个小时就会放行, 快的时候只需半小时甚至一刻钟。浦东机场蓄车场比较大,二十四小时开放,可以停大几千辆车,颜色各异、高矮不等的出租车一排排伫立,蔚为壮观。但在这里等待的时间就比较久了,至少也得三个小时,四五个小时都算正常,有时候还会隔夜。如果天气不是太冷或者太热,师傅们能凑合着在车上睡上一觉。


那天我进了虹桥枢纽的某个蓄车场,里面的车辆只蓄了一半不到,必定会很快放行。眼看来不及吃饭,我就去餐厅接了一杯热水,慢慢悠悠地往回走。


相邻车道的一辆车的右后轮瘪着,一个小伙子正在吭哧吭哧地卸轮胎。但是无论他那瘦弱的胳膊在套筒扳手上怎么使劲,螺母依旧岿然不动。


我对小伙子说:“你这样拧不动的,脚踩上去试试!”


他把头抬了起来,一脸的汗水。这是个阳光少年般的小伙子,年纪应该比考驾照要求的最低年龄大不了多少,外形跟当年的小虎队、如今的TFBOYS成员比起来,也毫不逊色。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笑着问道:“还得用脚?”


我点点头。


他调整了一下扳手的角度,试着用脚往下踩,扳手依然定在那里。然后他直接站上去,以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了几下。螺母像被感动了似的,终于松动了。一旦突破第一道防线,之后的就好办多了。


他高兴地笑了起来,转过身对我说:“原来得这样!刚才费了很多劲,都是白忙活!谢谢,谢谢!”


他把螺母各个击破,最后一个实在有点紧,试了好几次,依然没能把它攻下。我说:“我来吧。”


凭借八十公斤的体重,我站上去狠狠一踩,扳手就顺势而下。这时就该千斤顶闪亮登场了。但这小伙子是个标准的新手,我看他别扭地摆弄,觉得有必要上前搭把手。


我一边升千斤顶,一边跟他攀谈:“以前没换过车胎吧?”


他笑着说:“这是第一次。开出租, 我才开了三个月。”


“看你就不大。不过换上一次,以后就熟门熟路了!”


“刚才在外边,没停车的地方。有个地下车库出入口那儿有块空地,明明不影响通行,那个保安就是不让我停!”


“保安也是按规矩办事。来这里正好, 还不耽误接人。”


他手忙脚乱地卸下轮胎,又装上备胎,先用手拧上螺母,直到拧不动,再按对角交叉的顺序用扳手上紧—— 看来是提前做过功课的。


这时候,车道已经陆续放行了,正好小伙子前面有一辆车的司机还没回到车上。调度员通过对讲机报告给调度中心后,广播台马上开始广播:“A区车牌尾号为××××的出租车驾驶员,请听到广播后速回车上……”


在那辆车的司机急匆匆赶回之前,我帮小伙子搞定了换胎的事情,总算没有阻塞队伍。小伙子一个劲对我道谢。我说:“赶紧发车吧!尽快找地方去补胎,备胎不能久用。”


巧的是,没出几天,在虹桥机场的蓄车场,我竟然又神奇地遇见了他。他看见我,叫住我,笑盈盈地跟我说话。他还惦记着上次的事情,要请我吃饭。我赶忙摆手拒绝:“小事一桩,用不着的,我刚才也吃过了。”


他说:“不是在这里。哪天收工早了,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吃!”


这个阳光、爱笑的小伙子挺会来事,但些许小事真不值得吃他一顿。


我们聊了一会儿。他叫大虎,刚二十岁,高中辍学后在宁波打了两年工,被开出租车的爸爸叫到上海来。子承父业,父子两人合开一辆。


“喜欢上海吗?”我问。


“当然喜欢啊!”他转变了一下腔调说,“上海滩,满街都是钱,遍地都是女人。谁能够下决心,就可以争得赢;谁能够把握机会,就能出人头地。”


我心想这小子够可以,毕竟这个年纪喜欢周星驰的人并不多。


我加了大虎的微信。他的网名很浮夸,叫“你瞎啊,撞我心上了”。看来他也许是个情圣、泡妞高手。后来,我们通过微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互相晒单,收工之前比对一下流水额,也是一种放松的方式。我能给他提供一些经验,他也有自己独到的心得体会。渐渐的,我们熟悉了。我住浦东,他住淞南,距离不算近。每次出车,我们都是在这个城市里做“布朗运动”,能凑在一块的机会不多,两个月就碰了三次面。那种四五天内在蓄车场遇见两次的情况,实属幸运。碰面之后,即使开车不能喝酒,两个人在小馆子里也聊得不亦乐乎。我少年时就喜欢跟年龄小几岁的孩子玩,没想到现在重温了那种情景。


有一天,他给我发消息:“哥,有个女乘客要请我吃饭,你说我该去吗?”


我跟他开玩笑说:“你在跟哥炫耀是吧?我比你入行早,还没有女乘客要请我吃饭呢,连给我留联系方式的人都没有。说清楚,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说:“别闹,找你出主意呢。你别挤兑我。”


其实以他这样阳光帅气的外形,被小姐姐们惦记上是很正常的。他还说过,有不止一个上海阿姨要给他介绍对象。


我继续跟他开玩笑:“为什么不去啊?去呗,不去多对不起你的微信名啊!女乘客多大年纪?是个小姐姐肯定没问题,这次她请你,下次你请她,慢慢就有故事要发生了。是个大姐姐的话,你就更要去了,说不定都不用开出租了呢!”


末尾,我加了三个坏笑的表情。


他说:“也就你,天天幻想着被包养!”


大虎这种说法是不对的。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被包养后,才能轮到我。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可能发生在我这么理性的人身上。不过我的乘客里,还真有被包养的小年轻,只是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过了一会儿,大虎说:“是个小姐姐,比我大,没你大,在写字楼上班。那天我送了她以后,她要了我电话号码,说需要坐车再联系我。后来又接送了她两次。”


我说:“你小子行啊,是专门跑去送她的?”


他说:“有一次正好在附近,还有一次跑了八九公里过去的。”


我说:“原来故事已经发生了!舍近求远的,你这么优秀,你爸知道吗?”


他说:“这些事儿跟他说干什么啊?我也就能跟你说说。”


第二天,我回了一趟老家。大虎的桃花事件如那落花流水一般,渐渐飘逝。五六天后,我重新跟他联系,才想起这码事,马上追踪后续状况。


两个人在一家网红火锅店吃饭,排队就排了两个小时,一边吃商家送的果盘,一边聊天,吃饭又吃了很久,聊得不错。女孩在南京上大学,毕业后就来了上海,工作一年多了。她正好比大虎大三岁,而大三岁一般被认为是比较吉利的。女孩姓杜,不叫杜鹃,却有个意思为“杜鹃花”的英文名“Azalea”,音译“阿泽利亚”,很好听,也很别致。我对大虎说:“她的英文名如果叫‘Rose’就好了。心有猛虎,细嗅蔷薇,那你们就是绝配。”


准女友的照片,大虎也给我看过,对方是一个很漂亮且有气质的女孩。后来,他请女孩看了一场电影,女孩带他去咖啡馆坐过两次。


大虎说:“在咖啡馆坐着太别扭了,怪怪的,总感觉不是我坐的地方,咖啡又不好喝。”


我说:“你要想跟她交往,就得学会喝咖啡,慢慢就习惯了。我这么粗糙的人才不适合喝咖啡,估计一辈子也学不会。你不一样,你还年轻。据说喝咖啡会让人上瘾, 等你爱上那个味道的时候,没事就想来一杯!”


如果两个人相互有意思,实在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没事约会约会,意思意思。相处久了,意思到了,就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从而进入一个更有意思的广阔天地。我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世界上少了两颗年轻而孤单的心, 多了一对相互倾心的情侣,总是好事。什么时候两人吃饭,能把我捎带上,对我来说也是好事了。


但我始终没能见到大虎的杜鹃花。偶尔我还会拿他俩打趣,但是渐渐的,大虎对他们之间的事情有点支支吾吾了。


对于我,这是则可供调侃的花边新闻。对于大虎,却是认真对待的人生经历。他们又约会过几次,但大虎还是喝不惯咖啡。两人仍然谈笑风生,可是很明显,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毕竟,两个人的生活轨迹不同,所思所想更不一样。有一道无形的墙,把他们无情地阻隔。有了乍见之欢,却无法做到久处不厌,这是大多数男女都会遇到的问题吧。


大虎不是没有过感情经历,高中时就恋爱过,在工厂上班后也谈过一个女朋友,处了几个月,后来经历一次争吵,分手了。这次虽然还没来得及进入恋爱状态,但对他的打击也是不小的。


时隔多日,我又拿杜鹃花打趣大虎。他说:“哥,咱能不提这事儿了吗?我这么有职业道德的人,泡谁不行,怎么会对自己的乘客下手呢?”


我明白,大虎已经不再黯然神伤,彻底从这件事里走出来了。这么优秀的阳光小青年,有大把大把的好事等待着在他身上发生。杜鹃花不适合他没关系,命中注定、娇嫩可爱的蔷薇,必定会在某一个时间、某一处地点跟他相遇,任迷人的花香洒满小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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