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38岁、来自河南的快递小哥王杰，还记得第一次经历“双十一”时的情形，“当时吓坏了，没见过这么多快递。”
这是王杰从业的第十年。
2009年5月进入圆通快递后，他就驻扎在北京十里堡分站，负责从十里堡地铁口到东四环，从朝阳北路到朝阳路的一片区域。
11月12日，王杰和同事一起分拣午班快件。摄影/新京报记者 侯少卿
“今天还没到‘双十一’快递量高峰，明天开始就会明显多了。”11月12日，王杰和往常一样7点钟起床，熟练地穿上制服，带上手机、充电宝、电瓶充电器、保温杯，早已不像刚入行时那样紧张。他心里有数，平时一天送货不到两百件，“双十一”期间会翻倍，多的话能到五百件。如果没有特殊天气影响，这样的派件强度一般会持续十天左右。
当晚，他定下了第二天清晨5点30分的闹钟。
7点35分 “011号快递员”出发
早些年，十里堡地铁站周边片区只有两个快递员负责，随着快件越来越多，快递小哥增加到了十余个。如今，王杰是分站的“011号快递员”。
11月12日早上7点35分，他骑上快递车，从位于东坝康各庄的家出发，去往2.5公里外的分站库房。
这片形似批发市场的大型仓储区内，门口停满快递车的出货库房分外醒目，忙碌的快递员正拖着小轮车、搬着箱子穿梭其间。库房里，经过前一晚的分拣，新鲜的快件从传送带来到一个个标着数字的橙色隔间内。
王杰径直走到“011”隔间，弯腰把大大小小的快件扫描进手机系统、装车。
正忙着验收、签字的分站操作主管王鹍鹏介绍，整个分站共有二三十个站内分拣员、二百多名快递业务员，“双十一”期间还会根据货量临时加派人手。库房每天白、晚班不间断运作，一天出货量可达3万到4万件。
8点34分装车完毕，王杰看了看手表，到马路对面吃了油条、豆浆作早餐，然后跨上车出发。
9点45分，王杰来到第一站——中央音乐学院附中，学生正在上课。“学生网购的很多，学习住宿用品都在网上买，每年开学后快递尤其多。”王杰一边说，一边在丰巢快递柜屏幕上飞快按键，依次放入快件。
下一站是隔壁的双兴小区。王杰和小区里的“老客户”已非常熟悉，收件人家里没人，快递就放进快递柜，家里有人就送件上门。跑完两栋楼，王杰接到一个寄件电话，立刻到物业值班室取件。“跟王杰合作很长时间了，只要发快递都直接打电话叫他。”物业工作人员说。
北京年轮中医骨科医院、八里庄南里、一处城建工地……一上午，王杰已经把负责片区跑了个遍，“一些没有快递柜的小区比较‘费劲’，要等居民中午买菜回家再挨个上门送。”
王杰在小区楼下吃外卖，此时已经过了午饭饭点。摄影/新京报记者 侯少卿
一整个下午，王杰穿梭在小区间投送快递。摄影/新京报记者 侯少卿
14点00分 小区楼下的露天午餐
12点32分，王杰正准备吃午饭，接到电话“中班的货到了”，他立刻动身取件。
原本，“早中晚班”是每天去库房拉三趟，自进入“双十一”模式起，公司就会派厢式货车送件到临时站点，再分拣给附近的快递员派送，只跑“最后一公里”。而由于寄件订单增多，要边送边取，下午的工作节奏往往更快。
14点，王杰想起还没吃午饭，打开外卖软件点了一份18.8元的快餐，坐在小区楼下，就着瓶装水五分钟吃完了。“也就是‘双十一’才这么吃，这一餐抵得过女儿在学校一天的饭钱了。”王杰说，妻儿是他工作最大的动力。
“干这行其实有很多遗憾，孩子们放假了都没时间带他们出去玩，女儿今年中考都是一个人去的，平常也没时间回去看父母。但家人都能理解我，孩子们也很听话，都知道我不容易，暑假还会主动来北京看我。”中晚班间隙，王杰偶尔会抽出几分钟和小女儿视频通话，辅导她的小学功课。
派完中班的快件已是16点多，晚班接踵而至。
16点47分，装满快递的厢式货车来到站点，王杰掐灭了抽一半的烟，跟十来个附近片区的同事一起，再次扎进货堆中。天色渐渐暗下来。
每天的发件量不由快递员决定，来多少都要发完，收件量则“凭本事吃饭”。怎样让别人信赖自己、选择自家快递，王杰认为没有什么窍门，就是责任心，“把客户的件当成是自己的”。
晚班时，王杰接到一位老人电话称，要寄几件行李，但不会用手机下单，他就帮老人录入订单信息。“有一对90后两口子做微商，每次发货几百件，都让我取件后发账单，他们直接付钱，从不看金额，因为对我特别放心。有时候我感冒发个朋友圈，客户会给我备好药。大家互相信任，跟家人似的。”王杰说，如果有一天要离开快递行业，有些客户还真舍不得。
工作间隙，小女儿给王杰打来视频电话，向爸爸请教功课。摄影/新京报记者 侯少卿
夜幕下，王杰在等待客户取件，一天高强度工作下来，他有些疲倦。摄影/新京报记者 侯少卿
21点12分 送完件“提早”收工
18点50分，送完一天的快递，王杰已明显有些疲惫，但一刻未歇，又赶回库房发完当天的寄件。公司的“智能化”设备给他减轻了不少负担，手机录入、蓝牙连接出运单，货物放到自动分拣流水线上，机器便根据代码识别不同目的地，自动分发到不同的槽里。
发完这批货，他骑上快递车回家。
到家已是21点多，他给电瓶充上电，打开焖锅看到妻子做好的饭菜，立刻露出笑容。“今天下班算早的，冬天一般都到这个点。明后天‘双十一’的货量上来，估计要十一二点才能吃上晚饭。”
王杰18岁来北京，干过酒店保洁、在工地包过小工程，最终还是选择了干快递。他觉得自己的性格不适合朝九晚五、拿固定的工资，而干快递“很自由”。
干了这行，每年的“双十一”就成了一个大日子。
早年的快递硬件设施没有那么完善，库房、人手都不多。他记得，有一年“双十一”货量激增，库房里堆不下的快递都放在室外，突然看天要下大雨，大家都慌了，老板包了很多大车当临时库房才解决。那年又遇上高速路大雾，最后拖拖拉拉，高峰期比平时长了一倍。
即使没有特殊天气，“双十一”对快递员们的体力也是很大考验，王杰会在车里泡点浓茶、买点咖啡备着。平时吃饭休息也不规律，这些年下来，他得了常见的职业病胃炎，还要每天吃治疗“三高”的药物。
“干这么多年快递，我几乎没有休息过，现在快递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方便了，肯定也会越来越忙。但我还是喜欢这一行，只要心细一点，别丢东西、让客户投诉，快递其实挺好干的。”王杰说。
11月13日，北京刮起了大风，给快递投递带来了困难。摄影/新京报记者 侯少卿
11月13日，北京刮起大风，气温骤降到零下。
王杰5点30分起床，戴上帽子、棉手套出发，迎接今年“双十一”快递量的高峰季。7点半，王杰和同事从临时站点分拣完毕，骑上快递车，开始了新一天的“战斗”。
新京报记者 周依 协作记者 姚远 应悦 陈超 侯少卿
编辑 张畅 校对 李世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