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三大队》改编自一篇纪实文学《请转告局长,三大队任务完成了》。


2018年,“网易人间工作室”作者深蓝发表了一篇纪实文学《请转告局长,三大队任务完成了》,文章讲述了刑侦大队队长程兵带领的三大队在办理一起恶性案件的过程中导致嫌犯之一意外死亡,被判入狱。出狱后,他依然坚持以普通人身份追踪在逃嫌犯的故事。


这则真实故事感动了无数网友,成为当年网易文学年度点击冠军,被“万人血书求拍电影”。5年后,根据该故事改编的电影《三大队》终于在12月15日与观众见面。影片由陈思诚监制,《误杀2》导演戴墨执导,《亲爱的》《中国合伙人》编剧张冀操刀剧本,张译饰演三大队队长程兵,魏晨、曹炳琨、王骁、张子贤饰演三大队其他几位成员。


在创作之初,戴墨和团队就为影片定下了拍摄风格,尽量用朴实的镜头语言讲述这个故事。在接受新京报采访时,导演戴墨说,因为《三大队》本身的故事已经足够感人了,就不用炫技了。监制陈思诚为影片拍摄定下了一个“唯真不破,以情动人”的八字纲领,直接将这八个字印在剧本上,在现场时刻提醒团队抓住“真”和“情”这两点。


拍摄追求朴实

“没有大俯拍、大空镜、航拍环绕”


2018年,万达影业买下了作者深蓝那篇纪实文学《请转告局长,三大队任务完成了》的影视改编权。万达影业和陈思诚创立的壹同制作一直有着长期合作,每年都会将一些储备的项目推荐给对方。在众多的项目中,陈思诚一眼就看中了这篇纪实文学。


当时陈思诚拿到的,还只是编剧张冀的三页大纲,但看完立马就决定接下这个项目,要拍成电影。从2020年开始,万达和壹同制作正式合作,大概用了两年时间把剧本打磨出来。


导演戴墨比较晚才进入到这个项目。2021年6月,他刚在横店拍完剧集《球状闪电》,4个月的拍摄周期让他有些疲惫,原本打算给自己放个假,在杭州休息一下,突然就收到了陈思诚的剧本。“说实话,当时挺累的,但一看是冀哥的剧本,是‘万人求写剧本’,而这个故事又是‘万人求拍电影’,可遇不可求,马上劲儿就来了,赶紧回北京,筹备!”回忆起当时拿到剧本的情景,戴墨现在还有些激动。


在戴墨看来,《三大队》的故事已经够感人了,就不用炫技了,它的底子已经够厚了。


《三大队》是戴墨执导的第二部电影长片,两年前的《误杀2》是他的第一部院线电影。《误杀》第一部当时在内地拿下13.3亿票房,口碑也不错,有珠玉在前,接下《误杀2》,戴墨的压力可想而知。但他觉得,有时候抗压能力也是一个导演应该具备的品质,如果连第一关都过不去,后面更没法拍了。最终,《误杀2》拿到11.21亿票房,虽然没有超过前作,但这个成绩对于新人导演来说已非常可观,同时也得到一些观众的认可。


拍《三大队》时,戴墨多少增加了一些自信。但他知道,两部片子题材风格不同,不能用以前的拍片方式套到后面的电影中。他跟监制陈思诚一起探讨,最后决定用一种比较朴实的拍摄方式去讲述这个故事。


“我们没有用很多导演技法去拍大俯拍、大空镜、航拍环绕之类的,那些元素在《误杀2》里可以有,当时我需要那种气氛,但这部戏不适合”,戴墨说,《三大队》的故事已经够感人了,就不用炫技了,它的底子已经够厚了。


《三大队》无论是朴实式叙事还是纪实性用镜,都让影片变得更真实。


在寻找其他主创时,戴墨也都遵循着朴实风格。摄影指导董劲松之前拍过《白日焰火》《南方车站的聚会》,喜欢肩抗摄影,他也非常同意这种拍摄方案,最后选择了1.85:1非常纪实的画幅来呈现这个故事。另外,美术、音乐等部门也都用这种纪实方式让影片变得更真实。


必须拍得帅

“这帮老爷们儿得燃一把”


全片少有的使用技巧的一场戏,发生在影片结尾,是一个长镜头:程兵耗费12年,终于抓到嫌犯,完成任务后,走出派出所,和三大队队友依次打招呼。


《三大队》是戴墨继两年前的《误杀2》后执导的第二部电影长片。


戴墨非常喜欢这场戏,长镜头的方案很早就定下来了。其实,影片开场第一个镜头就使用了长镜头:案件发生的雨夜,程兵队长下车,镜头一直跟着上楼。“开头是想让观众慢慢进入这个故事,结尾再用一个镜头完成,可以让观众慢慢结束这个故事,首尾有一个呼应”。


在戴墨看来,结尾的“离场感”还有另一层意思。片中,程兵一个人走完了追凶路,在他跟警察把所有三大队人员的名字都报了一遍,说任务完成的那一刻,他最先想到的就是他的兄弟们,他特别想把这份喜悦第一时间分享给他们。“所以,我就做了有点儿超现实的处理,让年轻时候的三大队成员重新出现在程兵面前,那一刻,他觉得是兄弟们一起把嫌犯给抓住了,并不是程兵一个人的功劳,是集体的力量”。


戴墨记得,整部影片他只用过一次升格镜头,就是三大队将贩卖儿童团队捣毁之后,五人并排走出来那场戏。


在导演戴墨看来,五人并排走出来那场戏,要的就是“帅”。


“还是想这帮老爷们儿得燃一把,片中廖健(张子贤饰)都说了‘帅’,你不得往帅了拍吗?”戴墨说,后面是警车的警灯,他们五个人从前面走过来,带着点儿小逆光,再配上彭飞老师的配乐,“就非常帅”。


影片的原创音乐由彭飞操刀,他看完影片粗剪之后,非常喜欢这个戏。戴墨觉得彭飞的音乐在影片中特别加分,他给彭飞起了个昵称叫“彭准准”,合作非常愉快。“我们这次想要一点儿简单的东西,去掉一些音乐的铺垫,因为故事中人物的情感已经非常浓烈了”,戴墨说,监制陈思诚甚至最早的时候,不想要任何无源音乐,但是发现效果没有那么好,还是做了一点儿调整,加了一些非常简单的无源音乐,最后燃起来的那个劲儿特别够。


电影片尾曲《人间道》的质感非常贴合影片善恶有报的主题。


电影片尾曲《人间道》由唐恬作词、彭飞作曲、刘欢演唱,戴墨听完特别喜欢。“唐恬想表达一种老理儿,比如歌词中写道‘好人都未必能有好报啊,那坏人凭啥享安乐’,其实都是一些老道理,这片子也有一些老质感,就特别贴合”。


人物追求细节

程队夹包等设计都“特别对”


戴墨第一次看完剧本时,其实对程兵这个人物的设定有点儿不相信,“他已经不是警察了,还要继续找凶手,为什么呢,坚持的是啥?”但随着慢慢深入这个项目,戴墨觉得,创作本身也是寻找答案的过程,这恰恰是他拍这部电影的意义。


片中,程兵为了追捕逃犯王二勇(张本煜饰)跨越七省,他每到一个城市都要到人来人往的地方找王二勇,在戴墨看来,“这个人物从头到尾一直没有丢过,但他丢掉的可能是事业、健康、家庭”。


整部影片,王二勇只有在结尾被程兵抓到时,才露出庐山真面目,让观众清楚看到,之前都是以照片上的模糊形象出现。在戴墨看来,这就像两个人的人生对调了一样,程兵原来是警察,很体面,而王二勇作为逃犯,很落魄。但经过这些年的追凶,程兵却变得跟逃犯似的,他看着破碎镜子里的自己,都露出一丝苦笑,而王二勇这些年却过得很体面,有了老婆和孩子,生活很幸福,或许他都已经忘记自己是罪恶滔天的犯人了。


戴墨透露了片中一个小细节。王二勇从小区门走出的那一刻,正好有一个女生往里进,王二勇还让了一下,等女生进去之后,他才出来。“他很有礼貌,在邻居眼里是好好先生,不会招惹任何麻烦,跟谁都是和颜悦色,甚至把自己的四川口音都完全改掉,就是为了隐藏自己”。


电影《三大队》首映礼那天,戴墨与参加首映的警察们聊天,他们非常喜欢这部电影,觉得就是在拍他们的真实故事。“他们说,很多细节都特别好,程队将手包夹在胳膊下,警察都这么夹包,包里有一部手机,还有一个走访用的本子”,戴墨说,还有影片第一个镜头,程队把手包放在头上挡雨,这个细节也特别对。


影片中程队拿手包的细节很真实很生活化。


作为一名电影创作者,戴墨觉得,当把电影放给特定职业人群去看,他们给了比较高的肯定,或者谈论一些共同的细节的时候,这部电影拍得就特别值得。


【专访】

王骁亲高叶那场戏,是现场发挥的


新京报:陈思诚作为监制,他这次在片场呆的时间多吗?

戴墨:我们大概拍摄了两个月,他在剧组呆了差不多一半时间。有时候,他也会忍不住上手,我俩一起抢对讲机。我记得特别清楚,开头警察审讯王大勇那场戏,陈导去现场亲自把戏的调度和一些感受跟大家说了一遍。这次陈导比《误杀2》在剧组呆得时间长多了,上次是完全放手让我拍。


新京报:你和陈思诚合作过多次,这次在创作上会更有默契吧。

戴墨:我俩经常会想到一起去,我们有一个群,比如要露出一支预告片,选择哪支好,我们经常会想到一块儿去。他也参与一些创作,剧本最后一稿是他调整的,写哭了,半夜三点给李晨发了一个消息。当时我们还发愁,杨剑涛这个角色到底找谁演?第二天我给他发了个消息,我说是不是晨哥合适。他说,巧了,咱俩想一块儿去了,我已经发完消息了。我俩经常会有这种默契感。


导演戴墨和监制陈思诚几乎同时默契想到,请李晨饰演杨剑涛。


新京报:片中有很多群像戏,几位演员在现场会有即兴发挥吗?

戴墨:三大队成员出狱之后喝酒重聚,唱《少年壮志不言愁》那场戏,有很多就是现场发挥的。因为要追求那种真实感,大家都喝了点儿。你能看出来,他们脸色的变化都不是化妆效果,完全是真的。王骁亲高叶那场戏,也是他即兴发挥的。我们心想,这哥们干吗去了,怎么跑了。摄影机别停,继续让他演,结果他亲了一口回来了。我一看,真好,就留下来了。


新京报:王骁亲高叶那场戏,原本是怎么设定的?

戴墨:原本就没有这个戏,是王骁自己发挥的,我觉得很真实。电影中的表演有很多闪光点,现场碰出来的也好,即兴发挥也好,我觉得首先是演员之间有一个默契在,他们现实生活中又是很好的朋友,每个人的台词互相递来递去,但是情绪全对,演员和角色合二为一了。第二是他们把剧本完全吃透了。我在大银幕上看,就特相信这些人物,相信有这么一帮人在坚定地执行着任务。


片中王骁(图右)亲高叶(图左)那场戏,是王骁即兴发挥的。


新京报:电影以时间线性叙事讲述三大队追凶的故事,拍摄时是什么顺序?

戴墨:拍摄也是大概按照故事发展的时间顺序拍的,这样可以保持演员对于人物情绪的连贯性,并且这么长时间跨度,人物在造型上也有变化,比如曹炳琨饰演的蔡彬,前面做警察时是长发,我让他先减肥,后来出狱后就变成了寸头造型,我又让他增肥了一些。我们最后杀青戏是在鞍山拍的,就是那场饺子馆的戏,因为没办法在广东完成,连哈气都没有,必须去东北。


新京报记者 滕朝

编辑 黄嘉龄

校对 赵琳